擦掉眼角泪水,吴所谓嘴硬道:“没哭,你看错了。”
“还说没哭,没哭为什么挡着脸?”放下水杯,姜小帅摆正吴所谓身体,拿开他挡着眼睛的手。
一张涕泪横流的脸跃然于眼前,姜小帅一颗心拧着劲的疼:“别,别哭……”一时间他不知该怎么劝。
伸手搂住姜小帅腰身,吴所谓不想这么丢脸的事被外人看到,更加不希望他们知道他为什么哭,努力找借口道:“小帅,我疼……”
嘎吱……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
郭城宇快步走到吴所谓床边:“哪儿疼?我去给你叫医生。”
“应该是麻药过劲了,城宇,你去护士那边拿止痛药……”不疑有他,姜小帅边给吴所谓擦泪,边交代郭城宇。
“我去。”白泽主动请缨,转身走出病房。
许是没了外人,吴所谓呜咽出声,死死搂着姜小帅,将头埋在他怀里。
从未见过吴所谓如此无助一面,姜小帅跟着流泪。
郭城宇退到驰骋床尾,默默凝视一动不动的人,晶莹泪珠缓缓滑落。
凌晨到现在,他们一直处于高压状态,没时间悲伤,没时间多想。
直到吴所谓的哭声,打破他们坚强的壁垒,露出他们内心最柔软一面。
白泽去得快,回的也快,却在病房外停住脚步。
屋内低沉哭声告诉他,此刻不该进去打扰。
步梯口,探出半个头,鬼鬼祟祟盯着白泽,一番犹豫后小心翼翼拍照发送,确定无人注意到他,才蹑手蹑脚离开。
郭城宇走出病房,抬头见白泽依靠在房门旁墙边抽烟。
两人彼此看了眼,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
白泽抽出烟递过去,郭城宇摆手:“戒了。”
烟雾在他嘴边散开,白泽开口:“我挺羡慕你们。”
望着白泽侧脸,郭城宇斜倚在门框上:“羡慕什么?我们与你没什么区别,都是普通人。”
夹着烟的拇指戳戳头皮,白泽坦然道:“友情,兄弟情,以及……爱情。”
他是直男,不懂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爱的。
直到亲眼见证郭城宇对姜小帅无微不至,听到吴所谓为驰骋哭的肝肠寸断,有些事似乎无师自通。
爱情!
无关性别,而是能否遇到对的人。
病房内传来吴所谓略带鼻音的声音;“小帅,扶我起来,我躺累了,想坐会。”
“好。”姜小帅回应,随即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白泽掏出塑料封递给郭城宇;“我就不进去了。”
他指指隔壁,示意郭城宇他回去休息。
接过止疼药,郭城宇点头:“好,我让小帅把饭菜打包给你送过去,这几天委屈你一下。”
“不委屈,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全着想,我会配合。”
至于康家,白泽相信,不用他出手,自会有人收拾他们,至少驰骋他爸不会无动于衷。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白泽脚步一顿,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纸,转头递给郭城宇:“这几个是今天早晨听到康祺亲口承认杀驰骋的证人。”
郭城宇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白泽手里纸张展开。
“他们可能不愿意作证,但我相信你有办法让他们出庭。”
目光落在陆进两个字上,郭城宇抬头:“陆进……”
“他不是我朋友,郭哥不用顾及我。”白泽眼神冷漠,转身走进隔壁病房。
待了一会,难受感缓解,郭城宇转身进病房。
饭桌收拾妥当,姜小帅一边陪吴所谓聊天,一边从带来的东西里翻找书籍。
“我给你带过来几本漫画,你先看着,还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吴所谓眼睛红肿,勉强挤出笑容回应:“好,你们也累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
搂住小帅肩膀,郭城宇开口:“驰家佣人在隔壁,你喊一声,门口的兄弟就会把她们叫过来。”
“好。”吴所谓笑着回答,笑意不达眼底。
两人知道,他能这样对他们笑,已经是最大的坚强。
人都走了,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安静的令吴所谓心慌,唯有连接驰骋的仪器运转声,有节奏的带动时间流动。
半个小时候后,吴所谓试探着下床,每挪动一下,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
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扶着墙走到驰骋床边,小心翼翼拉过椅子坐下。
眼泪止不住滑落,咸涩滋味入口,苦到了他骨子里。
抓过驰骋的手抵在脸庞,泪水汹涌滑落:“对不起,驰骋,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得罪人,不该让你陪我受苦,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
若是可以,他希望回到撞车那一瞬,将驰骋的方向盘掰向左边,而不是护着他的右方向。
他明明可以活,却把生的希望给了他。
直到最后,他的手都死死护住他胸口,没有一点松懈。
那一瞬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溯,似重锤落下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砸在他心上,以至每根神经都在刺痛。
灯光昏暗的病房内,低低呢喃声不知疲累的响起,如念经人雷打不动的吟诵。
泪流干了,头脑一阵阵发晕,吴所谓爬上驰骋的床,小心翼翼躺在他身侧。
“驰骋,我不想威胁你,但是你死了,我也就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我是你的命,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命?”
“没有你的人生,很苦!我不想一个人支撑……”全世界他就只剩下他了。
不敢碰触易碎的人,吴所谓只是贴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呢喃中,他渐渐陷入沉睡,眼泪依旧流个不停,打湿驰骋半个枕头。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他脸上,炙热仿若火炉在烘烤。
睫毛轻颤,他睡得极不安稳。
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眉头紧紧蹙起。
阳光被阻隔,炙热感消失,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
吴所谓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带着每天早晨起床时必备的笑容,宠溺的看着他问候:“早安!大宝。”
“早。”吴所谓回应,一如既往抱紧他,枕着他的肩膀继续睡。
猛然间,他惊醒,呼吸顷刻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