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捻着那卷散发着致命幽香的“佛经”,苏晚棠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眼底寒光闪烁。
贤妃想让她“静心”?想让她在无知无觉中沉沦?那好,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帮这位“慈悲”的贤妃娘娘,好好“静一静”那颗过于躁动的心!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
苏晚棠换上一身素雅得体的浅碧色宫装,发髻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亲自捧着那个紫檀木匣,神情恭敬地前往慈宁宫求见太后。
慈宁宫内,庄严肃穆。
沉水香与檀香的气息在殿宇深处静静流淌,营造出一派祥和安宁的氛围。
苏晚棠在宫女的引领下,步履轻盈地行至殿中,对着凤榻上闭目捻着一串伽楠香佛珠的太后,深深福下身去,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臣妾苏氏晚棠,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太后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却带着洞察世事的深邃:“苏贵人?起来说话。何事求见哀家?”
苏晚棠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双手将那紫檀木匣高高捧过头顶,声音清越而恳切:“启禀太后娘娘,臣妾蒙贤妃娘娘垂怜厚爱,昨日特赐下此物。此乃贤妃娘娘为体恤臣妾前番受惊、心神不宁,特于佛前斋戒沐浴七日,以无比虔诚之心亲手恭录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卷。此经卷在佛前日夜供奉,受香火诵经加持,凝聚无边佛力。”
她微微抬头,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佩,“贤妃娘娘慈心言道,此经最能安神静心,驱散惊悸邪祟。臣妾感念娘娘恩德,日夜难安。然,臣妾思忖再三,深感惶恐:此等蕴含贤妃娘娘无量诚心与无上佛性的至宝,唯有供奉于太后娘娘您的座前,方不负其珍贵,方能真正彰显其泽被苍生之无量功德!”
她的话语如珠落玉盘,清晰而动人:“若得太后娘娘闲暇时焚香品读,一则能护佑太后娘娘凤体康泰,福寿永享;二则更能借娘娘之无上尊贵与佛性,庇佑我大乾江山永固,国泰民安!此乃臣妾一片至诚孝心,恳请太后娘娘笑纳!”
她将贤妃的“关怀”与自己的“孝心”完美捆绑,更是将经书的价值拔高到了为国祈福的高度,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将一个“感念贤妃恩德又诚心孝敬太后”的形象演绎得天衣无缝,令人动容。
太后本在闭目捻珠,闻言,目光落在那华贵的紫檀木匣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贤妃亲手抄经?还斋戒沐浴,佛前供奉?甚至用了心思熏香?这份“孝心”…倒是做得十足。
“哦?” 太后声音平缓,带着一丝探究,“贤妃倒是有心了。呈上来,让哀家瞧瞧。”
侍立一旁的掌事嬷嬷立刻上前,恭敬地接过木匣,轻轻打开锁扣,置于太后面前的紫檀炕几上。
匣盖开启的瞬间,那股清甜幽静、带着梨果冷香的改良版鹅梨帐中香,便与慈宁宫固有的沉檀香气悄然融合,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
太后年事已高,素日里便喜静厌闹,此刻嗅到这不同于寻常檀香、带着几分清冽果韵的独特香气,顿觉胸中浊气一清,精神似乎都爽利明快了几分(正是那毒香短期的迷惑之效)。
太后拿起经卷,指尖拂过那磁青泥金笺上端丽工整的簪花小楷,又深深嗅了一口那幽静冷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嗯…这字迹工整,可见诚心。这香气…更是清雅不俗,闻之令人心神安宁。贤妃,确是有心了。”
她目光转向依旧恭敬跪着的苏晚棠,语气也温和了些许,“苏贵人,你这份孝心,哀家也感受到了。起来吧,看座。哀家有赏。”
“臣妾叩谢太后娘娘隆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晚棠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派感激涕零、受宠若惊的模样,规规矩矩地叩首谢恩后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