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碰了碰游泳圈边缘,应道:
“正是。”
他稍作思索,又开口唤道:
“赛勒先生。”
赛勒闻言摆了摆手,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语气轻快道:
“不必那样称呼,我个人是比较喜欢交朋友的。”
赛勒轻笑一声,指尖拂过袖口的叶片徽章,语气轻松自然:
“且我的年龄也不是很大,看样子,似乎和侍卫官先生是同年的。”
玄霄微微蹙起眉,目光落在赛勒脸上,语气带着几分较真:
“那既然这样,你方才一口一个‘侍卫官先生’,是不是也显得有些疏远?”
看赛勒刚要开口,玄霄便抬手轻轻示意打断,眉头舒展了些,语气带着几分坦诚:
“第一,不要叫我克律玄锋修斯,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玄霄——朋友之间这么称呼,我会比较高兴。”
“第二,我们既然要找小海豹组队,接下来得麻烦你多帮忙——叫我玄霄,沟通也更方便些。”
赛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眉梢眼角的笑意彻底漾开,是全然发自内心的轻松与真切。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明显的欣喜:
“能交到玄霄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我的一项幸事。”
玄霄轻咳一声,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游泳圈边缘,将话题拉回正事,语气恢复了几分沉稳:
“不过目前,我得先找一只小海豹。”
赛勒脸上的笑意稍敛,神色恢复了几分管理者的沉稳,侧身做出引路的手势:
“自然没有忘记玄霄你的目的,请跟我来。”
玄霄迈步跟上,目光被脚边窜过的几只奇美拉吸引,视线追着它们灵动的身影,随口问道:
“这些小家伙们,平常都在这里睡觉吗?”
赛勒侧头瞥了眼蹦跳着躲进花丛的奇美拉,笑着解释:
“它们可没这么安分。这里是它们的‘游乐场’,大多时候总爱扎堆打闹,要等黎明机器的光芒转得柔和些——就像别处的黄昏那样,才会蜷回那边的暖石堆上睡觉。”
赛勒脚步未停,目光却转向玄霄,方才的温和淡去几分,添了丝严肃:
“玄霄,我想请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些人造生命的?”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不远处蜷在叶片上的小生物,语气里多了层怅然:
“很多人都不把它们当做真正的生命,总带着偏见去对待。”
玄霄脚步稍缓,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怀里的游泳圈,思索片刻后抬眼看向赛勒,语气格外认真:
“既然它们是人造生物,本质上确是人造物,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是生命。哪怕起源是‘人造’,也扭不过它们是鲜活个体的事实。既是生命,自然就该享有生命应得的权利。”
玄霄随后用常见的原理加以解释:
“就像工匠锻造的铁器能淬火成刃,农夫播撒的种子能生根发芽——人造的是‘开端’,但后续的生长、感知、鲜活,都是生命自身的力量,这和自然孕育的生命并无本质区别。”
赛勒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脚步下意识停住,随即脸上绽开全然的欣慰,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没想到你能看得这么透彻。在奥赫玛,能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可不多,你的想法,实在让我惊喜。”
玄霄脸上没有半分自得,反而神色愈发严肃,语气沉沉如落石:
“生命既然能被孕育出来,就必定有它的意义和存在的理由。若平白无故抹去、轻视它,这是愚蠢,更是不可原谅的。”
赛勒轻笑一声,眼底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随性:
“就冲你这句话,我这管理者也想小小的任性一次——院里的小海豹们你随便挑,我不收任何费用。”
玄霄掌中的两只海豹动了动,律纹先稳住身形,语气淡淡,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场:
“o((●`w′●)o「便好。挑拣之事,无需多言,本豹的眼光,便是准绳——可别让我失望。”
赛勒听后朗声笑了,摆了摆手道:
“那就请挑吧。”
玄霄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掌中有声有色的律纹,又抬眼看向赛勒,语气满是诧异:
“你能听懂它说什么?”
赛勒则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远处嬉戏的海豹群,语气带着几分熟稔:
“和这些小家伙们相处久了,自然能听懂一些它们的‘话’。”
玄霄还没从赛勒能听懂豹语的惊讶中回过神,怀里的律纹已慢悠悠摆了摆短扁的尾巴,抬着小脑袋斜睨了眼赛勒,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
“o((●▔^▔●)o 少见的聪明人。”
玄霄双手托着两个游泳圈,律纹和海漪分别趴在圈中。
他忽然轻轻抖动了下左臂的泳圈,圈里的海漪身体跟着颤了颤。玄霄低头看向这只紫红海豹,笑着问道:
“你没有一点想表示的吗?”
海漪瞬间绷紧了圆滚滚的身子,小脑袋微微低垂,尾鳍在泳圈边缘不安地轻扫着,好半天才用细弱却真诚的声音开口:
“o((●w●)o 赛勒先生…真的很温柔,能听懂我们的话,我、我觉得很安心……”
玄霄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疑惑,看向泳圈里的海漪道:
“在海瑟音家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样子的。怎么走着走着,你们两个性格都有所变化了?”
海漪在游泳圈上轻轻转了一圈,小脑袋蹭了蹭圈沿,声音依旧柔得像轻波,却多了几分笃定:
“o((●-●)o 因为在主人家中,我会感到安心。待在熟悉又安全的地方,自然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拘谨模样。”
玄霄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泳圈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虽然你们是小海豹,但在生命的层次上我们并无区别。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忍不住觉得,某些情况下你们的情绪比人都丰富。”
律纹当即抬着下巴哼了一声,尾鳍拍了下泳圈,傲气十足:
“o((●▔^▔●)o 那是自然,本豹的心境岂容凡俗揣度?情绪丰沛才是强者的佐证。”
一旁的海漪安静地伏在泳圈里,小脑袋微微点了点,声音轻柔却平静,没有多余的起伏:
“o((●-●)o 嗯,每种情绪都是真实的,就像潮起潮落,很自然。”
玄霄边观察着池子里的小海豹,边缓缓点头道:
“确实。我忍不住觉得,某些生命比大部分人都好相处。有些人处心积虑地想破坏别人的生活,这让我十分不解。”
他的目光柔和,带着一丝感慨,仿佛眼前的小海豹让他感受到了纯粹与安宁,与复杂人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玄霄的目光掠过池中游弋的小海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池边的纹路,语气里满是怅然的感慨:
“生命之道,真是奇妙的东西。”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
“它们到底是由谁创造出来的?”
律纹甩着尾鳍游到池边,昂着脑袋哼了一声,语气却少了几分傲气:
“o((●▔^▔●)o 管是谁创造的,本豹活得自在就行。”
海漪则静静浮在水面,小脑袋随着水波轻轻晃着,声音平静又温和:
“o((●-●)o 或许……是风、是海、是阳光一起酿成的吧。”
赛勒顺着玄霄的话头笑了笑,指尖逗了逗池边探头的小海豹,轻声解释道:“按翁法洛斯那些古老记忆里说,最初的世界是混沌一片,是一群称‘泰坦’的神明撑起来的。”
他说着低头看向脚下的大地,手掌轻轻按在地面,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与敬意:
“而这当中,我倒觉得功最大的该是大地泰坦吉奥里亚。祂沉眠时的呼吸化作天空与海洋,祂本身便化作这片厚重土地。这么些年来,祂一直温厚又无私地托着万物、滋养生灵,从无半分怨言。”
玄霄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瞟向一旁的赛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池沿。他在心里暗自思索:
他是不知道,我就是继承了大地泰坦火种的黄金裔吗?
玄霄轻咳一声,将目光从池中的小海豹移开,看向赛勒,语气听似随意却藏着几分试探:
“那你知道,大地的火种已经归位了吗?”
赛勒闻言一怔,随即抬手挠了挠鼻尖,眼神里闪过几分诧异与欣喜:
“哦?竟有这事?我只从那些零散记忆里知道黄金裔能回收泰坦火种,却没想到大地火种已经先归位了。那位继承火种的黄金裔,想必是位心性如大地般沉稳可靠的英雄吧?”
玄霄瞳孔猛地一缩,几不可察地竖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恢复如常,只是眼底的惊澜尚未完全褪去。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蜷起,心中翻涌着思绪:
英雄吗?背负着过往的迷茫与挣扎,连自身所求都曾模糊不清,自己这般,真的配得上这两个字?
他暗自苦笑,所谓支撑自己走下来的,哪里是什么宏大的信念。
自己所求的、赖以支撑的,怕不过是那些蚀骨的仇恨,和非要亲手了结的执念。
赛勒抬起脚轻轻踏了踏身下坚实的土地,鞋跟与地面相触发出沉稳的声响,语气里满是笃定:
“无论如何,既然能接下大地泰坦的使命,让火种归位,那名黄金裔必然是得到了祂的认可与寄托。能被神明这般托付,绝对是能在翁法洛斯的历史上留下厚重一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