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震惊与不可置信,向前跨出一步,急切地问道:
“什么?不存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尾尖也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震撼。
城主突然抬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溢出浑浊的泪水,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哽咽,缓缓道:
“就在不久前,一场席卷天地的黑潮,硬生生洗涤了我们的阿格特斯尤……”
玄霄的眼眸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脱口而出:
“什么?我前不久离开时,不是还击退了一场黑潮吗?怎么这么快?”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可置信,仿佛在质问眼前的城主,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城主肩膀剧烈颤抖着,哭声断断续续: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他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语气陡然变得急切又惶恐:
“我们被迫连夜转移,你父亲带着后勤部队和部分居民留在后面阻拦黑潮,如今……如今已经彻底失去联系了!”
玄霄的龙尾不受控制地烦躁甩动,鳞片刮过地面发出细碎声响,他急促追问道:
“你们是从哪条路线逃到奥赫玛来的?”
城主抬手哆哆嗦嗦指向西北方,指尖还没稳住,玄霄已猛地转身。
衣摆下的龙尾甩开一阵劲风,无视身后拉比努斯的呼喊、长老们的惊呼,径直朝着那片黑潮席卷过的方向狂奔而去,脚步踏得尘土飞扬,谁也拦不住他眼底翻涌的焦灼。
拉比努斯伸手想拽住他的衣摆,却只捞到一片残影,望着玄霄绝尘而去的背影,头盔下的眉头拧成死结。
既担忧他孤身涉险,又不满他擅自脱离任务,握剑的手紧了又松,终究还是没追上去。
而城主望着玄霄的背影,方才还挂着泪痕的脸上,嘴角却极快地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转瞬又恢复了悲戚模样,只是眼底深处,算计的光暗潮涌动。
玄霄越跑越快,身形几乎贴地掠过,衣袂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继承大地权柄的他,踏过碎石滩时石子自动铺平,跃过沟壑时土层悄然隆起搭桥,崎岖地形于他而言形同虚设,每一步都如履平地,龙尾在身后划出残影,带着他朝着父亲失联的方向疾驰。
玄霄奔至一处残破山谷,远远便见一群黑潮怪物正层层包围着一小片人影。那些怪物身躯扭曲,被污浊之物包裹,通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蚀气息,正是黑潮侵蚀下的产物。
他深知黑潮所到之处,生命皆被掠夺,而眼前这群怪物却似乎在刻意围困着什么,由此判断被围的必定是父亲所带领的队伍。
掌心蓝光涌动,由记忆晶体铸就的「终暮」大剑应声浮现,蓝黑色剑身在光线下流转着细碎反光。
玄霄纵身跃起,一剑劈下,虽刀刃钝重无锋,却带着雷霆之势,硬生生砸开一条通路,钝刃撞在怪物甲壳上发出沉闷巨响,他径直朝着包围圈核心冲去。
玄霄落地时顺势旋身,蓝黑色的「终暮」大剑在手中划出半圆,蓝芒流转的剑身在光线下反射出怪物扭曲的影子。
虽刀刃钝重,每一次劈砍却带着大地权柄的震荡力,从左至右横扫而过,钝刃砸在黑潮怪物的腐蚀外壳上,要么震碎甲壳让其倒地抽搐,要么直接将弱小怪物砸飞出去,成片敌人在沉闷的撞击声中接连倒下,包围圈被硬生生撕开更大的缺口。
玄霄顺势收剑,蓝黑色的「终暮」大剑猛地前刺——虽剑身整体钝重,唯有剑尖保留着记忆晶体打磨出的锋锐。
蓝芒闪烁的剑尖如破竹般穿透挡在身前的黑潮怪物,无论是腐蚀外壳还是粘稠躯体,皆被轻易刺穿,沿途敌人接连被挑飞,他踏着怪物残骸,一步步逼近包围圈核心。
玄霄仅凭一人之力,十几秒内便以「终暮」撕开黑潮防线,沿途怪物尽数倒地,通路被彻底清空。
可其余方向的黑潮怪物仍嘶吼着围拢,气势丝毫不减,污浊的气息几乎要将这片区域笼罩。
包围圈核心处,几名士兵强撑着疲惫身躯,握着武器勉强抵挡,眼神里满是难掩的疲惫,战力已濒临极限。
玄霄挥剑的动作愈发凌厉,蓝黑色「终暮」在手中划出一道道残影,无论是扭曲的腐蚀怪还是甲壳坚硬的黑潮精英,皆无法抵挡他一剑。
钝刃砸击震碎躯体,剑尖穿刺直取要害,十几招下来,围拢的怪物接连倒地,没有任何一只能够近他身,淡白色的光在周身流转,污浊的攻击连他衣袂都未曾碰到。
玄霄望着满地倒毙的黑潮怪物,「终暮」缓缓消散,周身的光也随之收敛。他迈步朝着人群走去,龙尾轻轻扫过地面的怪物残骸,留下细碎划痕。
包围圈中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眼神里混杂着震惊、疑惑与希冀,复杂地注视着这个突然降临的援军。
蓝黑色剑影,那不受地形束缚的步法,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高强度的战斗让玄霄胸腔泛起阵阵闷痛,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龙尾也不自觉地放缓了摆动。
但他强压着疲倦,步伐沉稳地踏入部队中,目光扫过众人,朝着几名拄着武器喘息的士兵沉声问道:
“克律修德在哪里?”
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七名士兵握着武器的手紧了紧,眼中仍带着未散的警戒,目光在玄霄身上来回打量。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你吗?玄锋?!”
玄霄循声望去,视线落在那名佝偻着身躯、裹着粗布战甲的老妇人身上,愣了足足一秒,眉峰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你是?”
老妇人激动地往前挪了两步,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嗓门洪亮如昔:
“是我!戈尔贡!住在你家对街的戈尔贡婆婆!小时候你偷摸来我园子里学种铁线莲,还把沾了泥土的手蹭在我裙上,你都忘啦?”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转头对着戈尔贡婆婆急促道:
“我想起来了!但我.....,克律修德现在在哪里?”
老妇人重重叹了口气,皱纹深刻的脸上满是疲惫:
“你父亲为了掩护我们冲出黑潮包围圈,昨天和怪物缠斗时受了重伤,现在就在中心的补给车队里养伤。快去吧,他念叨你好几天了。”
几名士兵见状收起武器侧身放行,玄霄大步流星穿过人群,直奔中心补给车队。掀开车帘的瞬间,他瞳孔微缩。
昔日威严凛凛的执政官克律修德,此刻虚弱地躺在简陋的行军榻上,铠甲被卸下堆在一旁,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再无半分往日的严厉模样。
玄霄缓步走到榻边,脚步放得极轻,指尖悬在父亲肩头半寸处迟迟未落下。
他嘴唇抿了又抿,喉结滚动着,那声憋在心底的“父亲”在舌尖打转,终是没说出口,只目光紧紧锁在克律修德苍白的脸上,龙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克律修德沉寂片刻,似是察觉到身前的目光,眼睫艰难地颤了颤,缓缓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那双曾透着执政官威严的沧桑眼眸,在看清玄霄的瞬间愣了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是……到奥赫玛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玄霄喉间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字字清晰:
“没有到奥赫玛,但我来了。”
玄霄目光扫过车外老弱病残的人群,眉头拧成死结,语气里带着难掩的不解与质问:
“为什么要帮那些唯利是图之辈脱困?又为什么……要带着这支根本没有战斗力的队伍来殿后?”
龙尾烦躁地拍打着车板,溅起细小的尘土,眼底翻涌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克律修德艰难地喘了口气,嘴唇翕动着:
“因为……总有人必须牺牲,才能换更多人活下来……”
“牺牲?”
玄霄猛地提高声音,怒气几乎要冲破胸膛:
“那凭什么让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脱困?!你大可以带着自己人逃出来,为什么非要你留在这里殿后,而不是他们?!”
龙尾狠狠扫过地面,震得车板微微发颤,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点燃。
克律修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绷带随着起伏渗出血迹,缓了好半天才喘匀气,声音沙哑又艰涩:
“我一直……不待见你。只因你性子温柔寡淡,不懂律法的重量,更不明白——执政者,当以无私为本。你的柔软,是执政者最大的软肋,我对你……向来介意,甚至怀恨。”
玄霄喉间涌上一股涩意,声音冷了几分,带着积压多年的委屈:
“是啊。你当初为了那所谓的‘执政大义’,不顾母亲苦苦哀求,硬生生把我驱逐出领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龙尾死死缠上车厢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克律修德急喘着,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榻沿,声音带着固执的沙哑:
“你不懂!这全是为了律法!律法撑起了我们的城邦,只有坚守它,族群才能走到最后!”
“够了!”
玄霄猛地怒斥,声音震得车厢微微发颤,眼底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那所谓的律法,到底哪里藏着公正?这失衡的天平,到底在偏袒谁?!”
龙尾狠狠抽向一旁的木箱,木屑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