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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废弃守夜房的死寂与污浊中,以一种近乎凝滞的缓慢,向前爬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痛苦和恐惧是真实的刻度,丈量着沈玠逐渐消逝的生命。

沈玠蜷缩在角落那堆散发着霉变气味的草堆里,像一株依附在阴湿墙角、不见天日的苔藓。那几瓶来自公主、经由春桃之手送来的药,确实起到了些许作用。伤口深处那日夜不休、如同钝刀子搅动般的剧痛,似乎被药膏里某种清凉的成分稍稍压制,不再是唯一主宰他感官的存在。持续不断的高热也终于褪去,虽然低烧依旧缠绵,身体依旧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至少,意识不再是永恒的混沌和灼烧,偶尔能获得片刻清醒,而这清醒,往往带来的是更深的痛苦。

脓血渗出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些,那混合着腐败组织液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虽然依旧浓烈地包裹着他,却仿佛不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腐烂。这微小的变化,对沈玠而言,已是地狱里窥见的一丝不可思议的缝隙,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之光。他会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依旧可怖的伤处,感受着那一点点结痂的硬感,心中涌起的是复杂难言的滋味。

然而,身体的些微好转,并未带来心灵的片刻安宁。相反,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日夜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被巨大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所填满。

他知道那药和点心的来历意味着什么。那是金枝玉叶的宜阳公主,冒着天大的风险,施舍给他这蝼蚁般的人的。每一次使用那冰凉的药膏,那清雅的香气与他周身污秽恶臭形成的尖锐对比,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早已丧失的尊严上。每一次想起墙角泥土下埋藏的那早已冰冷僵硬、却依旧被他视若珍宝、偶尔抠出一点碎末含在嘴里汲取一丝甜味的点心,那短暂的甘甜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苦涩。他这滩烂泥,何德何能,值得公主如此?每一次施药,仿佛都不是在疗伤,而是在加深一笔笔他欠下的、永世无法偿还的孽债。他甚至恐惧那药真的起效,若他因此苟活,而公主赠药之事一旦败露,那后果……他不敢想,一想便如坠冰窟,浑身战栗。

更让他恐惧的是暴露的风险。皇后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仿佛时刻在黑暗中凝视着他,那日的警告言犹在耳,字字如刀,剐蹭着他的神经。那日春桃冒险前来,真的无人察觉吗?这宫中眼线密布,尤其是这偏僻角落,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都可能引来致命的窥探。他像一只受惊的鼹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门外看守太监王福刻意加重的、带着不耐与嫌恶的脚步声、远处传来的模糊人语、甚至夜里老鼠格外活跃的窸窣声、或是野猫凄厉的嘶叫——都能让他瞬间绷紧全身的神经,伤口因紧张而隐隐抽痛,心脏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那扇破门就会被粗暴踹开,皇后冰冷的懿旨和死亡便会一同降临。王福每次送来那猪食不如的馊饭时,那探究的、带着一丝狐疑的眼神,也足以让他胆战心惊一整天,反复思忖自己是否流露出了不该有的情绪,是否在昏迷中吐露了不该说的话。

他活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卑微,更加惊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窃取不该属于他的时间,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沉重的负罪感。那点因伤口微愈而带来的、本能的求生欲,被更大的恐惧和自厌压得抬不起头。他宁愿自己从未用过那些药,宁愿伤口继续烂下去,烂穿肚肠,烂成一具白骨,也好过此刻这般,活在随时可能降临的、会牵连公主的毁灭性灾难的阴影之下。这种清醒地等待着未知厄运的煎熬,比纯粹的肉体痛苦更加磨人,一点点地蚕食着他最后的精神。

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恐惧、自厌与微弱期盼的诡异交织中,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变故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个天色灰蒙蒙的早晨,如同浸了水的脏抹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寒风依旧料峭,从门窗的破洞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为谁奏响的挽歌。沈玠正陷在半昏半醒的噩梦中,梦中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皇后、未知的宫人、甚至还有卖他的父母,他们皆用失望而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谴责他的苟延残喘,他的不知好歹。

突然,一阵不同于往日看守王福那拖沓步子的、杂沓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守夜房门外!铁锁链被哗啦啦地打开,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和冰冷,瞬间将沈玠从噩梦中彻底惊醒!

沈玠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是皇后的人吗?他们发现了?来赐死他了?还是会当着他的面,去揪出春桃,甚至……公主?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拼命地向后缩,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里去,连呼吸都彻底屏住了,只剩下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咚咚咚地敲打着他的肋骨,震得伤口都在嗡鸣。

破木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刺眼的、灰白的天光涌了进来,驱散了屋内的昏暗,也映出门口两个陌生的、高大的身影。不是皇后宫中的深紫色服制,而是另一种藏青色的太监服饰,面料和做工却明显比王福那身好了不止一个档次,针脚细密,在微弱光线下甚至泛着一丝冷硬的光泽。两人皆是身材粗壮,面色冷硬如铁,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公事公办的冷漠,仿佛来的不是一处囚牢,而是一个肮脏的牲口棚。

其中一人眉头紧锁,极其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用力扇了扇,仿佛要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的目光如同打量牲口般,扫过蜷缩在角落、浑身散发着恶臭、因为恐惧而不停哆嗦的沈玠,尖着嗓子开口,声音刻板无情,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你就是那个奴才?”

沈玠身体剧烈地一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本能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抵到膝盖,试图躲避那两道冰冷的目光。

另一个太监似乎懒得确认,极度不耐烦地对着同伴道:“错不了,这鬼地方除了这摊烂泥,还能有谁?赶紧的,办完差事好回去交差,这味儿真他娘的冲!多待一刻都要折寿!”他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和急于离开的焦躁。

先开口那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木制令牌,在沈玠眼前极其敷衍地晃了一下(那速度太快,沈玠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瞥见一抹暗色和模糊的字迹),语气依旧冰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内务府调令。收拾一下,跟我们走。”他甚至懒得解释调令的内容,仿佛这只是走一个过场。

内务府?调令? 不是皇后?不是来杀他的?……跟他走?去哪里?他这副样子,还能去哪里?沈玠混沌的意识一时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巨大的恐惧稍褪,但更深的茫然和不安瞬间涌上心头。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听懂对方的话。

“磨蹭什么?!聋了吗?!”另一个太监见状,极其不耐烦地呵斥道,显然不认为这滩“烂泥”有什么可收拾的。两人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毫不留情地粗暴抓住沈玠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胳膊,将他从那堆霉烂的草堆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呃啊——!”伤口被猛地牵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袭来,让沈玠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哼,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几天来药膏勉强维持的那点脆弱平衡瞬间被彻底打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又有温热的液体迅速渗出,浸透了破烂不堪的衣服,带来一阵湿粘冰冷的触感。

两人对他的痛苦惨叫完全视若无睹,仿佛拖着的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毫不费力地将几乎无法站立、痛得浑身痉挛的沈玠拖出了守夜房,像扔一袋垃圾般,随手扔在了门外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外面清冷新鲜的空气和虽然灰蒙却依旧刺眼的天光让他一阵剧烈的眩晕,他瘫软在地,蜷缩着,瑟瑟发抖,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大口喘息着,却吸不进多少空气。

先前那个看守太监王福,此刻正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脸上堆满了谄媚又带着几分忐忑和探究的笑容,对着那两个藏青色服饰、气派截然不同的太监讨好地道:“两位公公辛苦,这贱奴就交给您二位了。不知这是要调往何处高就啊?”他试图打探点消息。

一个藏青色太监极其轻蔑地瞥了王福一眼,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根本懒得搭理他。

就在这时,那个拖沈玠出来的太监,似乎觉得沈玠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样子太过碍眼,又或许是出于某种折辱弱者以彰显自身权威的快意,他抬脚,用厚实的靴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沈玠的腰侧(恰好避开了重伤处,却足以带来疼痛和耻辱),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戏谑: “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算你走了狗屎运,以后不用在这鬼地方发臭了!三皇子殿下宫里缺个刷茅厕倒夜香的,这‘好差事’落到你头上了!以后好好‘伺候’咱们殿下,有你的‘好日子’过!听见没有?!真是晦气!”

三皇子?! 那个宫中传闻性情最为暴戾乖张、以折磨宫人为乐、容贵妃的宝贝儿子——萧景琛?!

沈玠如遭雷击,本就苍白如纸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连最后一丝嘴唇都变成了死灰般的颜色!一股比守夜房的寒冷更刺骨千百倍的冰流,瞬间从头顶灌入,闪电般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彻底冻结!甚至连伤口那撕扯的剧痛,都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恐惧所淹没!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这甚至比皇后直接的训斥、比守夜房缓慢的死亡更可怕千百倍!落在那个跋扈残暴、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子手里,等待他的绝不仅仅是辛苦的劳作,而是无穷无尽的、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折磨和凌辱!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那将会是没有任何一丝光亮、只有永恒痛苦的、更深的地狱!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让他连颤抖都忘记了,只是僵在那里,瞳孔涣散放大,失去了所有焦距,仿佛一个被瞬间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偶,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那太监见沈玠毫无反应,像是彻底吓傻了一般,嗤笑一声,眼中鄙夷更甚,也懒得再跟这滩“烂泥”废话,和同伴一起,再次粗暴地将沈玠从冰冷的地面上架起来,几乎是将他离地拖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与冷宫偏僻区域截然相反的、皇宫中心更为富丽堂皇、却也更加令人窒息的区域走去。

沈玠没有任何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身体被粗暴地拖拽着,伤痕累累的下身在地上摩擦,每一步颠簸都本该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仿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预感到的、那即将到来的、更大的不幸和痛苦,如同冰冷沉重的铁箍,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也冻结了他最后一丝微弱的情绪和感知。

麻木,彻底的麻木。像一块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卷走的朽木,只能被动地、绝望地、毫无反抗之力地漂向那已知的、更加黑暗恐怖的深渊。意识浮浮沉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时,是对未来酷烈命运的极致恐惧;模糊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和灰暗。

他认命了。 或许他这种卑贱污秽之人,本就只配在泥沼里挣扎,只配成为他人取乐的工具。任何一点微弱的火光,任何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最终招致的,都只会是更迅疾、更残酷的毁灭。公主的善意,此刻回想起来,竟像是一道催命符,加速了他坠入更深地狱的过程。这个念头让他连最后一点残存的温暖都失去了。

就在沈玠被拖离守夜房不久后。

宫墙的另一端,通往皇家佛堂的僻静宫道上,宜阳公主的仪仗正缓缓返回。

暖轿装饰精致,华美异常,但坐在里面的宜阳公主,小脸却绷得紧紧的,一双清澈的杏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灵动烂漫,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焦灼和一丝被强行按捺住的不安。今晨天刚蒙蒙亮,容贵妃突然驾临她的寝宫,言笑晏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近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惴惴难安,非要拉着她这个“最有福气”、“最得神佛喜爱”的小公主一同去佛堂诵经祈福,为皇上、为太后祈求安康。容贵妃言语亲切,笑容温婉,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刻意。

皇后虽觉突兀,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涉及为皇上太后祈福之事,又是后宫妃嫔主动提出,她也不好明确反对,只得仔细叮嘱了随行的嬷嬷宫女好生看护,允了宜阳前去。这一去便是大半日,容贵妃拉着她,念了一遍又一遍的经,跪得她膝盖生疼,之后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看似亲热实则无聊的闲话,问她的功课,问皇后的身体,赏赐了些点心珠花,拖拖拉拉直到这时近午时分才放她回来。

宜阳心中早已充满了疑虑和隐隐的不安。容贵妃平日与她并不亲近,甚至因着三皇子萧景琛的缘故,彼此间还有些微妙的隔阂,今日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她心心念念惦记着西北角那个破屋子里的人,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样了?药用了有没有好一点?她昨日还悄悄让春桃备下了一些干净的细软布条和一点掺了糖的米汤,就藏在寝殿后的小厨房里,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送过去…容贵妃这一耽搁,又不知要等到何时。这种焦灼感,像小火苗一样灼烧着她的心。

暖轿刚一在寝宫门口落地,宜阳甚至等不及随行的宫女上前搀扶,自己一把掀开轿帘,提着繁复的裙摆就跳了下来,急匆匆地就要往寝殿里跑,想立刻唤春桃来问话,看看是否有机会趁午间守卫松懈时再去一次。

然而,她刚踏入宫门,早已候在门口廊下、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惊惶失措到了极点的春桃,就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鸟看到了唯一的庇护者,猛地扑了过来,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一把死死抓住宜阳的衣袖,手指冰凉且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惧,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宜阳耳边: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那人……那个人……他…他被带走了!刚刚被带走了!”

宜阳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小脸上那一点点残留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煞白:“你说什么?!被谁带走了?!去哪儿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慌,紧紧反抓住春桃的手。

春桃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后怕和绝望:“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宫的人…但穿着藏青色的衣裳,看起来很体面,但不是咱们宫里的,也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听着…听着他们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像是…像是三皇子殿下宫里的人!他们拿着内务府的调令,说…说调他去三皇子宫里当差…做…做最低等的杂役!王福那个杀才!他…他就这么验了令牌,问都没多问一句,就…就放人了!”春桃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王福的愤怒和恐惧。

“三皇兄?!!”宜阳失声惊呼,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收缩!她当然知道她那个异母兄长的恶劣名声!他那宫里的宫人,隔三差五就会因为各种“意外”或“过失”而受伤、消失!那只小兔子般脆弱、浑身是伤的人落到他手里…那还不如直接死在守夜房里来得痛快!那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瞬间从脚底猛地窜上头顶,让她浑身发麻,四肢冰凉!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被算计了的屈辱感,猛地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她瞬间明白了!全明白了!明白了容贵妃今日为何突然那般“热情”地、近乎强迫地拉她去祈福!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就是为了趁她不在,毫无防备之时,快刀斩乱麻,把人从她的眼皮子底下弄走!断了她所有的念想!甚至可能…可能容贵妃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是在警告,更是报复!

急怒攻心! 宜阳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一股腥甜之气直冲喉头,胸口一阵剧痛,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两晃,眼前景物旋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殿下!殿下!”春桃和周围簇拥上来的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七手八脚地扶住她,惊呼声一片。

宜阳猛地甩开搀扶她的手,死死抓住春桃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那双总是清澈含笑、不染尘埃的杏眼里,此刻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熊熊怒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仇恨而变得尖利颤抖,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间迸出:

“容——贵——妃!萧——景——琛!你们…你们好狠毒的心肠!!你们怎敢……怎敢如此!!!”

怒火在她眼中凝成实质的寒冰,又仿佛要喷薄而出,焚烧一切。她猛地转身,看向三皇子宫殿的方向,那眼神,不再是天真懵懂的小公主,而像一个被触逆鳞、誓要报复的守护者。这一刻,深宫的重重帘幕,仿佛在她眼前被狠狠撕开,露出了内里冰冷残酷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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