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宫,已然化作一片狼藉的“玫瑰坟场”。
阿布罗狄拄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血液混合着尘土,狼狈不堪。但他那张“与天地争辉”的脸上,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神圣的“愤怒”与“决意”。
他那股不再“优雅”、不再“芬芳”,反而充满了“刚毅”与“守护”意志的小宇宙,化作了深红色的风暴,席卷了整座宫殿。
“——深红荆棘(crimson thorn)!!”
随着他这声赌上一切的怒吼,他摆出了一个雅柏菲卡无比熟悉的、却又不敢置信的起手式。
雅柏菲卡那双冰冷孤高的眼眸,在这一刻,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他手中那朵即将挥出、用以“处刑”的【血腥玫瑰】,也为之停滞在了半空。
“这个起手式……”
雅柏菲卡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会错的!这是……”
“这是双鱼座黄金圣斗士不到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关头,绝不能轻易使用的……”
“……以血换命的‘禁术’!!”
双鱼座圣斗士,其血液蕴含着世间至毒。这既是他们最强的“矛”,也是最强的“盾”。但正因如此,他们的“血”,便是他们的“命”。
而【深红荆棘】,正是将这最宝贵的“命”——自己的剧毒血液,化作攻击手段的最终奥义!
“阿布罗狄……你疯了吗?!”
雅柏菲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可知道,这一招,会消耗你多少血液!!”
“以你刚才被我重创的状态,强行使用这一招……你,会死的!”
“我当然知道!!”
阿布罗狄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张“美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刚毅”与“决绝”,那是一种“向死而生”的觉悟!
他对着雅柏菲卡怒吼道:
“但如果不用‘血’的代价,如何能洗刷我‘墙头草’的污名!!”
“如果不用‘命’的觉悟,如何能证明我‘守护之美’的重量!!”
阿布罗狄的小宇宙,在这一刻,彻底挣脱了“优雅”与“美丽”的束缚,化作了最原始、最野蛮、也最炽热的“守护”之火!
“雅柏菲卡前辈!你那纯粹的‘战斗执念’,确实强大到令人窒息!”
“但是!我这‘守护’的意志,也绝不会输给你!”
“接下我这……最‘丑陋’、却也最‘忠诚’的——”
“——深红荆棘(crimson thorn)!!”
“嗡——!!!”
随着他双臂猛然张开,阿布罗狄全身的小宇宙爆发到了极致!
他全身的剧毒血液,在小宇宙的强行催动下,不再遵循循环的轨迹,而是悍然地、蛮横地……从他全身的毛孔之中,蒸腾而出!
“噗嗤——!!”
金色的黄金圣衣,瞬间被染成了妖异的深红色!
那片由阿布罗狄的“生命”所构成的深红色血雾,刚一出现,便在他的意志操控下,被极限压缩!
它们不再是“雾”,不再是“香气”。
它们化作了……亿万根比牛毛还要细、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蕴含着【皇家魔宫玫瑰】剧毒的……“剧毒血针”!
这,才是【深红荆棘】的真正形态!
不是“荆棘”,而是比荆棘更密集、更致命的“针海”!
“嗡——嗡——嗡——!”
空气中响起了亿万毒蜂振翅般的恐怖嘶鸣!
这片由“血”与“命”构成的“血针之海”,承载着阿布罗狄洗刷污名、扞卫“守护之美”的全部觉悟,向着雅柏菲卡,席卷而去!
这是“必杀”的一击!
这是“同归于尽”的一击!
更是……“证明自己”的一击!
面对这股“觉悟”,面对这片扑面而来的“死亡”。
雅柏菲卡,笑了。
他那美丽的脸上,那双孤高到不近人情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容!时间仿佛回到了243年前圣域里那个村庄,自己和天贵星·狮鹫(Griffin) 米诺斯战斗时场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欣慰”,更充满了“疯狂”!
“好!好一个‘守护之美’!好一个‘以血换命’的觉悟!!”
他手中的那朵【血腥玫瑰】,在笑声中,无声地……凋零、粉碎。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阿布罗狄!”
雅柏菲卡那暗紫色双鱼座冥衣,在这一刻,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
“你,配得上‘双鱼座’这个名字!!”
“既然你用你的‘血’来向我作答,那么我,作为你的前辈,也理应——”
“——用我的‘血’,来为你‘批阅’!!”
雅柏菲卡摆出了与阿布罗狄一模一样的姿态!
“阿布罗狄,看好了!!”
“这便是我双鱼座,代代相传的、那份比‘美’更重要、比‘毒’更刚烈的……”
“——‘灵魂’!!”
“——深红荆棘(crimson thorn)!!”
“轰——!!!”
如果说阿布罗狄的爆发是“决堤的洪流”,那么雅柏菲卡的爆发,就是“沉寂亿万年的火山”!
他的毒血,那经过千锤百炼、那与生俱来、那比阿布罗狄更加深沉、更加纯粹、更加致命的剧毒之血,也化作了“血针之海”,迎面撞了上去!
雅柏菲卡的血雾,颜色更深,近乎“暗红”,仿佛是凝固的“死亡”!
两片由“剧毒血针”组成的、代表着两代双鱼座“觉悟”的深红色海洋,在双鱼宫的正中央——
轰然相撞!!
“嗤——嗤——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气浪滔天的轰鸣。
在这一瞬间,整个双鱼宫,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宫殿内,只剩下一种声音。
一种……令人牙酸、令人头皮发麻、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声响!
那是亿万根“血针”,与另外亿万根“血针”,在空中高速摩擦、碰撞、湮灭、互相侵蚀的……“死亡之声”!
整个双鱼宫,彻底被染成了一片地狱般的深红色。
地板、墙壁、立柱……那些“美丽”的装饰,在两人逸散开来的“血针”余波之下,被瞬间洞穿、化作了千疮百孔的“蜂巢”!
这,才是双鱼座最强的奥义!
不是为了“美”,不是为了“优雅”。
而是为了“杀死敌人”!
是为了“同归于尽”!
“呃啊啊啊啊啊——!!”
阿布罗狄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他本就身受重伤,被雅柏菲卡那记“零距离食人鱼玫瑰”打得五脏六腑几乎移位。
此刻,强行催动【深红荆棘】,血液的急速流失,让他本就苍白的脸,变得如同“死人”一般!
剧痛!
将血液强行逼出体外的剧痛,混合着伤口的剧痛,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但是……他没有退!
他咬碎了牙关,任由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
“不能退!!”
“我若退了……我若倒下了……我就又变回了那个只会追随‘强者’的‘墙头草’!!”
“我要守护……我要证明……我的‘美’……不是‘装饰品’!!”
“啊啊啊啊啊——!!(守护之美)”
阿布罗狄将自己那份“新生”的“忠诚”与“守护”意志,毫无保留地燃烧,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注入了那片血海之中!
“吼吼吼吼吼——!!”
而在他对面,雅柏菲卡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他也在承受剧痛!
但,他的一生,就是与剧毒和痛苦为伴!
他的意志,早就在那日复一日的“孤独”与“自残”(与毒血共存)中,被磨炼得如同“钻石”一般!
“太天真了!阿布罗狄!!”
雅柏菲卡的“战斗执念”在沸腾!
“光有‘守护’的‘觉悟’,是杀不死敌人的!!”
“战斗……就是‘撕碎’!就是‘毁灭’!!”
“吼吼吼吼吼——!!(战斗执念)”
雅柏菲卡的血针,因为其“毒性”更纯、“执念”更深、“战斗经验”更丰富,在这一刻,展露出了压倒性的“质量”!
“嗤啦——!!”
那片“暗红色”的血海,开始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如同“推土机”一般,压向了阿布罗狄那片“鲜红色”的血海!
阿布罗狄的血针,在雅柏菲卡的血针面前,开始节节败退,被不断地“侵蚀”、“湮灭”!
“呃……啊……”
阿布罗狄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到了“死亡”的降临!
他感到了前辈那股……纯粹到“不讲道理”的、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执着”!
那片暗红色的死亡之海,正在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推向自己!
“……要……输了吗……”
阿布罗狄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不……”
“……我不能输……”
“我还没有……证明我的‘美’……”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强行挺直了即将弯曲的脊梁,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瞪着前方那片即将吞噬自己的“死亡”。
他,没有后退一步。
他,也没有闭上眼睛。
他,在等待自己的“结局”。
就在雅柏菲卡那“暗红色”的血海,即将彻底压垮阿布罗狄、将他彻底吞噬的……那千分之一的刹那——
雅柏菲卡,停住了。
他那狂暴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看清了。
他透过那两片血海交锋的缝隙,看清了阿布罗狄的脸。
那张“美丽”的脸,此刻因为失血和痛苦而极度扭曲,混杂着血污与汗水,狼狈不堪,毫无“美感”可言。
但是……
那双眼睛!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在那双眼睛里,雅柏菲卡没有看到“自恋”,没有看到“恐惧”,没有看到“绝望”,也没有看到“退缩”。
他只看到了一种……“虽死不退”的、扞卫“忠诚”的、纯粹的……“光”。
那道“光”,狠狠地刺中了雅柏菲卡的心脏。
他那颗因为“执念”而疯狂跳动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了下来。
“……是了。”
雅柏菲卡的脑海中,闪过了师父鲁格尼斯的身影。
闪过了那个在玫瑰园中,微笑着递给自己红玫瑰,让自己进行“换血仪式”的、温柔而又刚烈的男人。
“……这个眼神……”
“……和我的师父临终前……一模一样……”
“……和当年,在米诺斯的‘星辰傀儡线’下,为了守护村庄,明知必死,也要将【血腥玫瑰】打入敌人心脏的……我……”
“……一模一样。”
雅柏菲卡的脸上,那股“疯狂”的执念,缓缓退去。
“他……”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
“一条……与我那‘孤高’的‘战斗执念’不同,但同样‘不屈’、同样‘刚烈’的……”
“……‘双鱼座’之路。”
雅柏菲卡,忽然笑了。
那是在场所有人(如果还有旁观者的话)都从未见过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审视着自己。
“我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已死之人’……”
“我这个,靠着哈迪斯才得以站在这里的‘虚假生命’……”
“……和这个,才刚刚找到了自己的‘道’、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将生之人’……”
“……在这里,拼命吗?”
雅柏菲卡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
“我的使命……从来就不是‘战胜’他。”
“我的使命……”
“……是‘考验’他。”
“现在……”
“考验,结束了。”
在阿布罗狄那双瞪大的、绝望而又不屈的眼眸注视下——
在阿布罗狄最绝望、即将被血海彻底吞噬的那一刹那——
雅柏菲卡,主动地、毅然决然地,停止了【深红荆棘】的释放!
“——!!”
他猛地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小宇宙!
他撤掉了所有的“防御”!
“什……什么?!”
阿布罗狄的大脑,一片空白!
失去了对抗的、阿布罗狄那片承载着“守护之美”的、鲜红色的血针之海,在这一刻,瞬间失去了控制,以排山倒海之势——
将雅柏菲卡那孤高的身影,彻底地、完全地……吞没!!
“轰——!!”
阿布罗狄的血针,余势不减,将雅柏菲卡身后的宫殿墙壁,射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空洞!
“……为……为什么?!”
阿布罗狄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了那片“血泊”之中。
他赢了。
但他,比“输”了还要震惊,还要屈辱!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烟尘散去。
雅柏菲卡,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没有倒下。
但他浑身浴血(大部分是他自己的,也有一部分是阿布罗狄的),他那件上双鱼座冥上布满了无数针孔。
他……主动“败”了。
“……咳……”
雅柏菲卡咳出了一大口暗红色的毒血。
他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再看阿布罗狄一眼。
他转过身,拖着那副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步一步,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走向了通往教皇厅的阶梯。
他留给阿布罗狄的,只有一个“孤高”到“不近人情”的背影。
“……你赢了,阿布罗狄。”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疲惫。
“站住!!”
阿布罗狄用尽最后的力气,愤怒地捶打着地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放水?!!”
“你是在‘怜悯’我吗?!是在‘施舍’我吗?!”
他愤怒地嘶吼着,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不需要这种‘施舍’来的胜利!!!”
雅柏菲卡的脚步,停在了阶梯的入口处。
他没有回头。
“……怜悯?不。”
“我雅柏菲卡的一生,从不怜悯任何人。更不会……‘施舍’我的敌人。”
“我只是……”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自嘲”与“落寞”。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遗憾’。”
“遗憾?”阿布罗狄一愣。
“在我的那场圣战中……”
雅柏菲卡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上一个时代。
“我……是第一个阵亡的黄金圣斗士。”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阿布罗狄的心头!
第一个……阵亡?!
“我为了给同伴们开辟前进的道路,与天贵星·狮鹫(Griffin) 米诺斯的战斗,虽然,最终我用那朵沾满我毒血的【血腥玫瑰】,与他同归于尽……”
雅柏菲卡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遥远的、教皇厅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场圣战的结局。
“但是……我,死得太早了。”
“我没能看到最后的胜利,没能……守护雅典娜到最后一刻。”
“我没能……像我的同伴们那样,战到最后……”
这,就是圣域最孤高的战士,雅柏菲卡,心中唯一的“遗憾”。
他缓缓地侧过头,那张沾染了血污、却依旧“美丽”得令人窒息的脸上,用那双深红色的眼眸,眼角的余光,最后一次,看向了那个跪在血泊中、满脸不甘与不解的后辈。
他的眼神中,那股冰冷的“杀意”与“执念”,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深沉的“温柔”与“期许”。
“阿布罗狄……你和我不同。”
“我的一生,都在与‘毒’和‘孤独’为伴,我只懂得用‘战斗’来证明我的‘存在’。”
“而你……”
“你找到了你的‘守护之美’……你那份‘忠诚’的觉悟,比我那单纯的‘战斗执念’,要‘美丽’得多。”
雅柏菲卡的身体,开始发光。
他这副“虚假”的躯体,在完成了“传承”的使命后,即将迎来真正的“终结”。
“所以……不要像我一样,早早地凋零。”
他留下了最后的话语,那既是“祝福”,也是“命令”。
“替我……替所有的双鱼座……”
“——战到最后。”
“去吧,阿布罗狄。”
“去成为那朵……在泥泞与血污之中,依旧不屈地、骄傲地绽放到最后一刻的……”
“……剧毒玫瑰吧!”
话音未落,雅柏菲卡的身影,不再停留。
他化作了一道深红色的、孤高的光芒,拖着那份“遗憾”与“解脱”,消失在了通往教皇厅的阶梯尽头。
他的“灵魂”,将去见证最后的“教皇”
……一只诡异的蝴蝶悄悄的飞离双鱼宫…
双鱼宫,彻底陷入了死寂。
阿布罗狄跪在那片由两代双鱼座的鲜血所混合而成的“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他看着雅柏菲卡消失的方向,又缓缓地、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同样沾满了血污、狼狈不堪的双手。
他,终于明白了。
那不是“施舍”。
那不是“怜悯”。
那,是圣域最孤高、最刚烈的战士,对他这个“后辈”的……
——最高的“认可”!
“呃……”
阿布罗狄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将手撑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缓缓站起。
他身上的双鱼座黄金圣衣下,是他“新生”的、对“守护之美”的觉悟。
“……雅柏菲卡……前辈……”
他朝着那空无一人的阶梯尽头,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他那颗曾经“高傲”无比的头颅。
“……我向你保证。”
“我将……战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