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不用麻烦哥你们跑一趟,我过两天自己去取吧,到时候提前跟你说时间,免得耽误你们工作。”
“行,那你看方便的时候联系我就行,我随时在。”赵国强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对了,妹子,小安今天学校是有课吗?还是有什么事?今天葬礼上我没见着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提到女儿,袁夫人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她赶紧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安安她……还没接受她爸走了的事实,从昨天知道消息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没吃几口,我没敢逼她过来,怕她撑不住。”
“哎,妹子也别太勉强自己,慢慢来,这事儿急不得。”赵国强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措辞,然后才轻轻开口:“其实有件事,我想着还是该跟您说清楚——妹子你对‘异常能量’‘灵异事件’这些,应该多少知道些吧?”
袁夫人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攥得更紧了,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她当然知道,母亲在世时,偶尔会跟她说起“有些事不能用常理衡量”,袁多金每次出远门回来,也会在书房待很久,对着一堆标着“内部文件”的资料发呆。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知道一些……是不是老袁这次的初,出事和那些灵异有关!”袁夫人有些急切地问道。
“...是。”赵国强斟酌许久,还是决定把真相说给袁夫人——这事在内部不算机密,说透了反倒能让她安心些。他声音沉了沉,裹着几分沉重,挑挑拣拣能说的讲了:从他们去荷花村勘察诡异,到意外被卷入诡异的鬼域,再到最后袁多金是怎么牺牲的。
话没说完,袁夫人的哭声就忍不住溢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机屏上,把赵国强的声音都糊得有些模糊。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一直知道老袁的工作危险,却没想过竟然这么惊险,既为自家老头子能够实现理想而开心,也为他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而难过。
赵国强沉默了几秒,语气放得更柔:“妹子,你别太难过。老袁是英雄,是为了保护大家、护着咱们人民安宁才走的,局里已经给他申报了‘特殊贡献奖’
对了,要是妹子你遇到什么事了,或者需要帮忙我们要是不在,你也可以去叽里咕噜道观找沈老爷子帮忙,他或许知道的比我们都多。
——他跟我们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你是老袁的媳妇儿,就是我的亲妹子,有什么难处就一定要告诉我们,没有什么难事是扛不过去的。”
袁夫人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应了声“谢谢”,又跟赵国强说了两句感谢的话,才慢慢挂断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站在阴影里,肩膀还在轻轻抖,脑子里全是袁多金最后一次出门时的模样——他笑着跟她说“等我回来给你带爱吃的桂花糕”,可现在,再也等不到了。
袁夫人内心悲痛没注意到,灵堂西侧的窗户没关严,留着一道窄缝。就在她挂电话的瞬间,窗外阴影里,一道身影飞快地闪了过去
——那是个留着利落短发的人,发梢刚及耳尖,在月光下掠过一丝淡淡的亮泽,动作轻得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没发出半点声音,转瞬就消失在院墙后的黑暗里。只有窗缝里的风,还在轻轻吹着,卷起几片纸灰,飘向远处的夜空。
林一凡咬着半口肉包,刚推开道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还没来得及跟院里扫落叶的小道童打招呼,一道黑影就带着风直扑面门。他瞳孔骤缩,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只来得及“唔”一声,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蓝底白花的拖鞋精准糊在他脸上,肉包应声落地,滚出半米远,沾了层薄灰。
拖鞋从脸上滑下来时,还带着点温热的脚气,林一凡懵在原地,左脸颊清清楚楚印着个鞋印,连鞋底的纹路都看得真切。他还没反应过来要骂人,就见李向阳趿着一只拖鞋,慌慌张张从堂屋跑出来:“我的鞋!”看见他这副惨样,先是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又赶紧凑过来伸手想擦他脸上的印子:“噗哈哈哈哈!哎哟我去!小凡你这脸跟猴子腚似的,又红又喜。哈哈哈!”
林一凡拍开他的手,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弯腰捡包子时看见肉馅沾了灰,更是火大:“李向阳!你干啥?!走路扔拖鞋缺不缺德?我可是绕了三条街才买到这包子的!”
“别介气啊”,李向阳赶紧凑过来,伸手想蹭他脸上的印子,还不忘贫嘴:“这拖鞋可是咱新买的,没穿两天,看你多幸运刚进门就看见,这说明啥?这说明你俩有缘呀,也算给你脸‘开光’了!一会儿我哥给你剥俩核桃,就当给你补补被拍懵的脑子!”
林一凡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咚”砸他胸口:“喏!给你带的馅饼!早知道你这么欠揍,我就该往里头多放两勺辣椒,让你嘴欠!
李向阳眼睛瞬间亮了,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凡啊你对我好!哥没白疼你!”
林一凡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气也消了大半,跟着他往堂屋走,一边擦脸上的鞋印一边问:“你昨晚大半夜叫我来,到底啥正经事儿啊?”
李向阳嚼着馅饼,眼神飘了飘:“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一会儿咱们慢慢说。”
刚进堂屋,林一凡就看见沈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杯热茶,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