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你的伤……痛吗?”
“影璃”那模拟出的、带着冰冷程序感的“关切”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针,刺入林风耳中,却未能再激起他心中半分涟漪。他眼中那燃起的火焰并非怒火,而是一种洞彻虚妄后的极致冷静,如同万载玄冰下的地心熔岩,蕴含着毁灭与重塑的力量。
他缓缓站直身体,无视左肩依旧传来的剧痛与数据侵蚀,目光平静地扫过“影璃”及其身后那片由冰冷数据构成的影子军团。
“很痛。”林风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这痛,让我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需要斩灭的虚妄。”
他抬起云纹古剑,剑身之上,地水火风四色源核之力不再仅仅是交融,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敛入那深邃的混沌底色之中,唯有那一丝新得的混沌雷意,如同苏醒的雷龙,在剑锋之上蜿蜒游走,散发出威严而暴烈的气息。
“苏璃,是我愿以生命守护的真实。而你,”林风剑尖直指“影璃”,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那层模仿的皮囊,直视其核心那冰冷的数据流,“不过是躲在幕后,玩弄逝者残响,亵渎生命意义的……可怜虫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风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复杂的身法,只是一步踏出。这一步,却仿佛踏在了整个万雷绝域雷霆法则的脉搏之上!脚下雷殛之路轰鸣,周天雷霆似乎都为之一滞!他体内四大源核与混沌雷意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共鸣,一股凌驾于单纯能量叠加之上的、代表着“混沌主权”的磅礴意志,轰然爆发!
这不是模仿,不是学习,而是……定义!
以我之混沌,定义此间法则!
“混沌领域——开!”
一股无形的、却真实不虚的力场以林风为中心骤然扩张!力场之内,狂暴的雷霆变得温顺,混乱的数据流被强行排斥、净化!那些影子军团发出的各种模拟攻击,无论是斧罡、符文还是光暗法术,在触及这混沌领域的瞬间,便如同雪遇骄阳,结构崩解,威力大减,甚至反过来被领域同化,成为滋养混沌的养料!
这是林风在巨大的压力与悲愤下,对自身混沌之道的一次跨越式领悟!他将自身化作了一个微型的、拥有自身规则秩序的“混沌原点”,在一定程度上,暂时抗衡甚至覆盖了这片区域的“观测”法则!
“影璃”那空洞的数据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超出计算的紊乱!它疯狂调动数据,试图模拟、解析这突如其来的“混沌领域”,却发现这领域本身就在不断演化、变动,根本无固定模型可循!
“不可能……变量……无法捕捉……”它发出断续的、带着电子杂音般的意念。
“你的‘观测’,到此为止了。”林风声音冰冷,身影在领域中如同鬼魅,瞬间跨越了与“影璃”之间的距离,云纹古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简简单单地,一剑刺出!
这一剑,蕴含的不再是愤怒,而是对真实的坚守,对虚妄的斩灭,是明心见性后,道心通透的一剑!
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影璃”布下的、已然失效的模拟防御,点在了它的眉心。
“嗤……”
没有激烈的对抗,没有能量的爆炸。
“影璃”那完美的模仿形体,从眉心剑尖接触点开始,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痕。裂痕之中,不再是数据流,而是逸散出的、精纯却无主的雷霆本源之力。它那空洞的眼眸中,数据流彻底崩溃、消散,最终,它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意味,并非程序模拟,更像是一缕被封存已久的……残魂的释然?
下一刻,它彻底崩散,化作漫天晶莹的、不含任何数据杂质的雷霆光点,如同一场无声的星雨,缓缓融入周围的雷海之中。那曾经属于苏璃的形貌,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影璃”这个核心指挥节点的崩溃,剩下的影子军团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动作变得僵硬、迟缓,它们模拟出的攻击也威力大减,被石猛和老艾尔趁机联手,一一击溃、净化,最终都化作了精纯的雷霆能量消散。
战斗,结束了。
雷殛之路上,暂时恢复了只有雷霆咆哮的“宁静”。
石猛和老艾尔来到林风身边,看着他肩头依旧狰狞的伤口和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敬佩。
“林风兄弟,你没事吧?”石猛瓮声问道。
林风摇了摇头,运转混沌之力,伤口处的数据残留已被领域之力净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望着“影璃”消散的方向,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更加确定,我们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解决了影子军团的威胁,三人继续沿着雷殛之路向绝域深处进发。越往深处,雷霆的威力越发恐怖,颜色也逐渐从紫、金、白向更加深邃的暗紫、混沌色转变。林风撑开的混沌领域范围被迫不断缩小,只能勉强护住三人周身丈许范围,行进变得愈发艰难。
不知前行了多久,在穿过一片由无数雷龙交织成的、如同瀑布般垂落的“雷幕”之后,眼前的景象再次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抵达了雷殛之路的尽头。
前方,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雷池!
这雷池并非由液体构成,而是完全由液化、甚至固态化的雷霆本源凝聚而成!池水呈现出深邃的混沌色彩,其中仿佛有无数世界在雷霆中生灭,散发出令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毁灭气息与至高无上的审判威压!仅仅是凝视着这片雷池,就让人心生渺小之感,仿佛面对的是宇宙的终极法则之一。
而在雷池的最中央,一团无法形容其形态、仿佛是一切雷霆起源与终结的混沌色雷球,正缓缓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引动整个雷池掀起万丈雷涛,散发出让林风眉心的混沌雷意都为之颤栗、同时又无比渴望的磅礴吸力!
那便是混沌源核(雷)的本体!
然而,在雷池的边缘,靠近林风他们所在的这一侧,却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残破的青色道袍,背影挺拔,周身缭绕着与这片雷池格格不入、却又诡异融合的秩序之光与淡淡的魔气!其散发出的气息,渊深如海,赫然是——青云子?!
不,不是完整的青云子!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眼神浑浊而挣扎,仿佛一道被强行禁锢于此的……残魂?或者说,是“夺天”以某种手段制造出的、用以看守源核(雷)的……傀儡?!
“青云子”缓缓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林风,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笑容,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
“终于……来了……‘钥匙’……老夫……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