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淮南满脸笑意的挤兑着。
他原本以为,以沈万山的性子,见到自家麒麟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打得如此狼狈,即便不立刻发作,也难免会面露愠色。
可结果,沈万山负手而立,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毫不吝啬的赞叹道:
“好!陆斩此子,果然妖孽!”
“好在龙虎伐脉丹被秦司长力排众议,奖励给了他,否则真落在其他天骄手中,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他们呀……天赋不够,吃不明白这丹药的真正分量!”
说实话,昨天高层会议上,他对秦司长一言堂的决定很不满。
非常不满!
凭什么?那枚珍贵的丹药就该给陆斩?自己的儿子沈南风,论天赋、资源、努力,哪一点不如他?!
所以他刚才没有出面阻拦,就是想借自己儿子的手,掂量一下这位被秦司长破格赏赐的年轻人的份量。
只是这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想过儿子会赢,毕竟沈南风是他倾力培养的继承人,天赋、资源、功法都是上上之选,同辈中难逢敌手。
他也想过儿子可能会输,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自问无论哪种结果,他都能坦然接受。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输的如此彻底。
其他人可能看不明白,可身为宗师的他又岂会看不懂,陆斩刚才看似随意的一刀到底有多恐怖。
不管是力量,还是眼力、技巧、意志、战斗意识……这些陆斩都是全方面碾压沈南风。
可以说沈南风输的一点也不冤。
想通这一点,反而让沈万山释怀了,他接着自我反省道:
“南风他……终究是坐井观天了。”
“这些年,他太顺了,一直待在我为他划定的舒适圈里,资源唾手可得,赞誉环绕周身,导致他修行之路看似一片坦途,却也养成了骨子里目空一切的性子。”
“表面上看,他对谁都温文尔雅,可骨子里,他何曾真正将同辈之人放在眼里?”
“他看着别人日夜苦练,却被他轻易超越,便自觉高人一等。”
“如今受些挫折,对他而言,未必是坏事。玉不琢,不成器。只希望他能真正记住今日之耻,知耻而后勇,才能走得更远。”
赵淮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悄悄松开了藏在左手袖中那已然攥得梆硬的拳头,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强烈的遗憾。
不是……沈宗师,这剧本不对啊!
你儿子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被人摁在地上摩擦,按道理你这做父亲的,这时候不是应该怒发冲冠,跳将出去的吗?
然后来上一句经典台词:
‘大胆狂徒!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欺辱我儿!今日我便替你家中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打了小的来老的,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啊。
结果倒好,你竟然还说,‘嘿,陆斩,你打得好啊,帮我打醒了我这目中无人的儿子,我不但不生气,还感激你!’
这让赵淮南很着急上火,你沈万山不跳出来当这个反派,我赵淮南怎么展现我爱护天才后辈的拳拳之心?
他后续的剧情和对话都都想好了,沈万山一跳出去,自己就一巴掌将他拍在地上。
然后再对他来一句,‘我赵淮南看上的天骄,你小小沈万山也配教训?’。
到时候,逼格直接拉满,陆斩还不得对自己感激涕零?这投资,稳赚不赔啊!
可偏偏……这沈万山他不配合!
他居然不跳!
可恶!
他怎么能不跳呢?!
赵淮南暗暗恼怒,凭什么电视里别人都能遇到的经典打脸桥段,轮到自己这里就没了?!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他看着沈万山那副“吾儿成长需磨难”的欣慰表情,只觉得一阵牙疼。
随后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诞生,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沈万山心生忌惮,不敢造次?
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没好气的摆摆手,“走了走了,真没意思!”
说罢,将杯中已然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管身后沈万山的挽留,转身便走,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然而,在沈万山看不到的角落,这位威名赫赫的赵大宗师,却是一个转身,猫起身子。
然后那么大一尊宗师,撅着腚,躲在暗处盯着听涛小筑的一举一动。
“哼,我就不信,后面没机会了!”
他暗暗嘀咕。
……
另一边,听涛小筑,昔日雅致清幽的庭院,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假山崩碎,地面上沟壑纵横,残留着凌厉的剑意与刀意,至于那片绿竹林早已化作了齑粉。
跟在沈南风身边的白衣青年神色骇然。
那可是沈南风,名列天榜,公认的年轻一代翘楚,山海关内最耀眼的天骄之一!
怎么会连对方一刀都接不住?!
这陆斩不是刚来山海关吗?
按照时间算,他最多加入除妖司五年而已,怎么会这么强?
“小子,我劝你最好收手,否则……等沈宗师前来,你吃不了,兜着走!”白衣青年色厉内荏道。
只是他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已然迫近。
他骇然抬眸,便对上一双摄入心魄的金色眼眸。
“你……”白衣青年瞳孔骤缩,惊骇欲绝,下意识就想后退,同时催动体内灵力想要防御。
可惜,陆斩速度比他快上太多。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骤然在破败的庭院中响起。
白衣青年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扇在自己左脸上,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
随后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重重砸在远处一堆碎裂的假山石中。
“噗——”
一口混合着碎牙的鲜血当场喷了出来,白衣青年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清晰的五指印通红刺眼。
他瘫在碎石里,只觉得头晕目眩,耳中轰鸣不止,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他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没能爬起来。
陆斩目光平淡的看着白衣青年,语气冰冷道:
“你在狗叫什么?!”
“沈万山来不来,是他的事。至于我吃不吃得下,兜不兜得走,还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来操心。”
“再敢多嘴,我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