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的厮杀已到白热化。
雷烈的龙形虚影鳞爪贲张,每片青金色的鳞甲都流转着玄甲卫战纹,左翼的七道血痕正是军刀的投影。
初代战尊的银甲虚影却如亘古不化的寒冰,掌风扫过之处,云层瞬间凝结成锋利的冰棱,密密麻麻如蝗灾过境。
两记重拳在万米高空相撞,冲击波化作环形气浪,将江城上空的积雨云碾成碎絮。
雷烈感到魂魄都在震颤,龙形虚影的左翼突然崩裂三块鳞片,露出下面流淌的金色血液,滴落在废墟之上,竟让焦黑的瓦砾中冒出点点新绿。
三百年的等待,岂会输给你这黄口小儿!
初代战尊的虚影狂笑出声,银甲上的星图突然亮起,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射出道光柱,精准命中雷烈后心。
脊柱里的弹头骤然发烫,像有一柄烧红的锥子在第三腰椎里搅动,疼得雷烈险些从龙首坠落。
苏清依站在九商盟总部的钟楼顶端,爷爷留下的龙首拐杖已插入岩层三尺。
杖身的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汁液,顺着她的掌心流入经脉,每道血管都泛起琥珀色的光。
当雷烈的龙影受伤时,她腕间银链突然绷直,七枚玉佩同时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半朵梅花,与雷烈龙鳞的缺口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
初代战尊的虚影突然收招,银甲上的星图剧烈闪烁,苏家守阵人的血脉,竟藏在你这赘婿体内!
他的手掌缓缓抬起,云层中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鼎虚影,鼎身刻满玄甲卫的阵亡名单,今日便用你的血,祭我三百年孤寂!
雷烈的龙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脊柱里的弹头在剧痛中疯狂跳动,表层的钨钢壳寸寸龟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金色丝絮——那是二十年前雷啸天用自身精血淬炼的镇魂铁核心。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弹头终于不堪重负,在龙影心口炸成漫天碎片。
噗——
血雨如流星般坠落,每片镇魂铁碎片都裹着雷烈的血痕,在空中划出七道圆弧。
这些碎片穿过战尊虚影的银甲时,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些三百年不腐的甲片如冰雪消融,露出下面蠕动的黑雾,隐约能看见无数挣扎的人脸。
不可能!
战尊虚影的左臂突然崩解,黑雾中传出凄厉的哀嚎,镇魂铁怎会伤我?
雷烈的龙影趁势突进,利爪撕开虚影的胸膛。
他在对方溃散的光流中,看见幅流动的画面:三百年前,初代战尊为夺天枢机括,亲手斩杀了七位守阵人,其中最后倒下的女子,鬓角别着朵与苏清依相同的白玉兰。
你的血脉里,藏着她的骨血。
雷烈的声音透过龙吻传出,带着金石交击的质感,苏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天枢,而是克制你的密钥!
苏清依的掌心突然剧痛。
龙首拐杖的翡翠杖头彻底碎裂,露出枚鸽蛋大小的血晶,里面封存着滴暗红色的液体。
当血晶触到她的伤口,那液体突然化作金虹,顺着银链飞射云端,与雷烈洒落的血雨在空中相撞。
两道流光纠缠着盘旋上升,在苍穹中织成巨大的字。
金光所及之处,战尊虚影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盘膝而坐的残魂。
那些三百年前被吞噬的守阵人魂魄从黑雾中挣脱,组成道洁白的光带,将残魂层层缠绕。
原来......是这样......
初代战尊的残魂露出释然的笑,银甲彻底化作星屑,战尊与守阵人,本就该是一体......
随着最后一缕残魂消散,空中的北斗阵图开始收缩,最终凝成枚菱形的玉符,缓缓落入雷烈掌心。
符面刻着玄甲卫总营五个古篆,背面的星图比任何令牌都要完整。
龙形虚影在此时渐渐淡化,雷烈从云端坠落,恰好被苏清依的银链缠住腰际,缓缓落在钟楼顶端。
两人的血在石板上汇成小溪,那些暗红色的液体遇到金色血液,突然开出朵朵红白相间的花,花瓣上同时浮现出战尊与守阵人的印记。
苏清依这才发现,自己掌心的伤口已愈合,只留下个梅花形的淡金印记,与雷烈锁骨处的旧伤纹路完全吻合。
快看!
苏清依突然指向城西废墟。
三道玄甲卫战旗正从瓦砾中升起,最前面那面旗角虽已残破,却顽强地舒展着,旗面的玄鸟图腾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旗手是个断了左臂的老兵,正是三天前从砖窑厂突围的赵猛部下,此刻他用牙齿咬着旗绳,右臂高高举起,身后跟着十七名衣衫褴褛却眼神坚毅的幸存者。
雷烈握紧掌心的玉符,脊柱里的灼痛已化作暖流。
他望着那些在废墟中重建旗帜的身影,突然明白字的真意——战尊的杀伐与守阵人的守护,从来不是对立,正如他与苏清依的血脉交融,方能勘破三百年的死局。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指向东方天际。
那里的云层裂开道缝隙,露出座悬浮的岛屿轮廓,岛上隐约可见玄甲卫的营垒遗迹,与古籍记载的战尊岛分毫不差。
玉符在此时微微发烫,背面的星图上,代表天枢星的位置正闪烁着红光。
看来还有未了之事。
雷烈将苏清依揽入怀中,龙形虚影残留的金芒在两人周身流转。
他知道天枢机括的毁灭并非终点,那座悬浮的岛屿上,定然藏着玄甲卫最核心的秘密,以及苏家守阵人世代守护的真相。
废墟上的战旗突然齐刷刷转向他们的方向,三十七个幸存者同时举臂行礼,断臂的老兵用仅剩的右臂捶着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江城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