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睡眠本就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撬锁,尖锐地划破了夜的寂静。
她猛地睁开眼,心跳随之一滞。
屋内黑得几乎看不见五指,只有窗帘缝隙透出些微光。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从容与恶意。
她警觉得坐了起来,竖耳细听,似乎是两个男人。
“这儿没监控吧?”
“没有,有也给她砸了。得罪了人,自认倒霉吧。”
桑晚捂着齐悦的口鼻,又狠掐了她一把,把她叫醒。
齐悦睁着惊恐的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外面“噼里啪啦”的动静。
桑晚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手机,递给齐悦。
只一个眼神,齐悦就明白了,这是让她报警。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眼里尽是恐惧,腿脚不由得有些发软。
桑晚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没事,几个小毛贼而已。”
齐悦还是有些僵硬,直到听到那两个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屋子,进去一起砸了。”
这下,连躲都不能够了。
桑晚没有犹豫,一把将她掀到了床底,又压低声音:“你躲起来,我出去拖住他们。”
齐悦还没来得及反对,桑晚就下床出去了。
*
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工作室已经一片狼藉。
手工完成的的模型被扫落在地,断裂的结构四散开来。两台电脑屏幕被砸裂,墙上的几幅设计图也被扯了下来,踩在地上。
两个歹徒正要进门,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看见桑晚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
“李哥,他们没交代这里面住了人啊?”
“现在怎么办?”
桑晚站在门边,目光一寸寸扫过两人,已经看清了两个人的长相。
一个光头,脸上是那种混迹街头才能养成的凶狠痞气。
另一个身子瘦弱,表情蔫蔫的。
她跟在桑远峰身边这么多年了,什么场面她没见过。骤然见到这两个歹徒,她竟然不觉得害怕。
桑晚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把摔歪的工作椅扶正,坐下。
“谁让你们来闹事的?”
这个时候,她桑家长女的气场凸显了出来,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
齐悦在房间内,终于冷静下来。她缓缓松开僵硬的身体,打开手机通讯录,才发现这是桑晚的手机。
第一行,是A.沈。
她知道这是谁。
情急之下,她没有时间考虑,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意料之外地通了。
“喂,我——”
她还是有些紧张,压低了声音后更说不出完整的话。
是沈砚修,桑晚把他置顶了。
现在是凌晨12点,他刚睡下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看到是桑晚皱了皱眉头,一周前她还给自己甩脸子,今天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他本能得觉得不对劲,直接接了起来。
但是那头,却不是桑晚的声音。
沈砚修对声音极为敏感,他虽然只见过这个女孩一面,但是几乎立刻就听出是她。
而且现在,她在发抖。
他一秒钟就判断出状况不对,没有犹豫,开始穿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手机交代了一句:“不要断电话,告诉我地址。”
*
桑晚仍坐着不动。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桑远峰的女儿,因为某些时候,她脸的狠劲和父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瘦子没见过这种人,长得像画上的仙女似的,一说话却是这样的口气。
他被唬住了,再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
“李哥,她,她看到我们长什么样了…”
有人来让他们把这个新开张的工作室砸了,然后给他们一笔钱。
但是,现在,有点难办了。
桑晚神情未变,只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
“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我不能保证你们能活着离开。”
经常有人因为她的长相就错误判断她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远峰集团的千金,怎么会真的只是一个花瓶?跟着桑远峰多年,她还有基本的应对能力。
光头毕竟胆子大一些,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两声:
“你.她.妈以为过家家呢?”
“老子弄死你再说。”
桑晚没有说话,抄起桌子上一个坏掉的显示器,毫不犹豫地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正砸在光头的胸口。
力道之大,几乎让对方踉跄后退了半步,胸膛一滞,脸色瞬间变了。
没人知道,桑晚十六岁以前,是民间杂技团的。她从小吊在绸带上翻腾打滚。不光身体柔软,肌肉力量也要比正常女人强大一些。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这一下砸得够狠,光头几乎要吐血。他摸了摸嘴角,眼里有些癫狂的神色:“臭.婊.子,你找死!”
桑晚其实也是怕的。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脊背也一阵抽疼。
她不知道自己能拖多久,也不知道警察多久能来。
所幸这里不算偏远,只要出警够快,十分钟足够了。
光头冲上来的时候,齐悦也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混乱。
满室狼藉,桑晚和齐悦抓起身边所有能用的东西朝两个歹徒砸了过去。
桌子,椅子,碎掉的屏幕。
光头受了伤,要制服这两个小女生,竟然花了一些功夫。
齐悦一边发了疯一样挣扎,一边大喊,试图引起街坊的注意。
很快,她的声音就被一道汽车的轰鸣声压过。
一辆黑色的宝马撞破了大门,直接冲了进来。车灯照亮了满屋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