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知道她处境已经很艰难:“不用了,不读就不读,有什么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等着,过两个月我签证下来了,就去伦敦找你。”
桑晚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辉大有国内最德高望重的导师,说是行业泰斗也不为过。她相信齐悦当时保研时选择的导师应该就是那一位。
她自己的人生已经这样了,难道要再连累齐悦吗?
*
一整个上午,桑晚都在四季酒店外的咖啡厅坐着。阳光透过树影洒在桌面上,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齐悦把她的作品集发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基本涵盖了她这两年所有获奖的设计。她只要稍作整理就可以联系当地的展览机构。
和她对接的是主办方是几个中国留学生,她们在伦敦帮国内的华人布展有两三年了,虽然年纪不大,经验倒是十分丰富。
她们需要看过作品集之后,确定一个主题,然后再敲定具体细节。
这件事不用太着急,她现在更为头疼的,是齐悦的研究生名额怎么办。上次在医院,她那样驳了蓝允之和关仪的面子,后来父亲又将蓝菲儿送了进去。虽然没住几天又保释出来了,但是总归是留下了污点。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陷入这样尴尬的局面,蓝家和关家如今想要出这口气,也在意料之中。
中午的时候,桑远峰给她来了电话。
铃声响了两遍,她接了起来。
【爸,您找我。】
一同传来的,还有咖啡厅的杂音。
桑远峰那头没有声音。
桑晚拿着手机,背着书包出了咖啡厅,到了无人的街道才继续说道:
【现在没人了,您说吧。】
桑远峰吐出一口烟圈。
【晚儿,开弓没有回头箭,爸这几天已经和董事会的几个人通过气了。你那边能稳得住吗?】
桑晚有些脱力,只好靠在墙边。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出色地完成桑家给她的任务。
【这边挺好的,沈砚修会给陪我过了生日再走。】
【爸,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沈砚国,他很危险。您不应该找他。】
桑远峰笑了,再开口的时候,罕见的严厉。
【桑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觉得你真的了解沈砚修吗?他才是沈家最危险的人。你总不会认为沈家会派一个二世祖来辉市开辟新战场吧?这几年,折在他手里的人,恐怕对他有不一样的理解。你以为他上次去京市是为了什么,他早就想对我动手了。如果不是沈砚国,现在远峰集团恐怕已经不姓桑了。】
桑远峰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他要桑晚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和沈砚修的合作关系已经彻底破裂。
【他的手段,想必你也领教过了。是沈砚齐把你送出去的吧?如果不是他,你恐怕会被沈砚修关到死为止。】
桑晚忽地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在发抖。
【晚儿,过几天我会安排人去伦敦找你。现在沈家要雪藏你,你暂时不能回国,让华庭把你安顿下来,先躲一阵再说。】
桑晚没有再说什么,要结束通话时候,她想到了齐悦,但是她似乎没法开口要父亲照拂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朋友。
正午时分,头顶的阳光正烈,桑晚在街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脸色惨白,快要中暑了,才往酒店走。
沈砚修在四季订了一个行政套房。
桑晚回去的时候,看到沈砚修在自带的会议室工作。电脑投在大屏幕上,他正在和关仪还有郑棋开会。
她经过的时候,听到了关仪的声音。
【砚修,你不用亲自去KKG总部,这样有失身份。】
沈砚修端坐在会议桌边上,黑色的西装衬托得他冷峻克制。隔着哑光的玻璃门,都可以窥见他锋利的五官。
和昨晚放纵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面前打印出了一叠材料,应该是郑棋发给他的。
桑晚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往套间里走,转身的时候,听到了沈砚修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你们不必为我考虑,全力准备吧。我在伦敦会把尽量把前期的工作完成。后面的,你们要盯紧点。】
她回了卧室,关上门,里面形成隔绝的空间,与会议室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