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桑晚一直睁着眼睛。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岸线,光从窗帘缝里渗进来,一室皎洁。
她的呼吸不太稳,胸口起伏得厉害,脸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惹人遐想。灯影落在她脖颈处,细微的痕迹昭示着刚刚的混乱。
沈砚修顺着她的锁骨亲了过去,上面有暧昧后的痕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潋滟动人。
两个人默默得对视。
她听到了他说的话,欲.望被浇灭了一半。
沈砚修真是知道怎么扫兴的。
她看进他的眼睛里:“没你教得好。”
沈砚修笑了一声,继续俯下身,亲了亲她的眼睛,将她眼角那点被逼出来的泪痕卷走,又将她抱了起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月光下,女人仿佛在发光,他喜欢抱着她,看她清澈的眼睛逐渐变得妩媚,再一点点沾染自己的气息。
他将她垂落的头发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又在上面印了一个吻,然后继续沿着她的眉锋和鼻梁向下,撩拨她的神志。
她有点痒,想要下意识地躲开的时候,又被一条修长手臂圈紧了,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
事实证明,她学得不怎么样,沈砚修教得也没什么耐心,最后还得他来。
她没力气了,趴在他身上玩着他的喉结,玩着玩着眼睛已经累得睁不开了。
窗外风声停了,两个人逐渐平息下来。
沈砚修抱着昏昏沉沉的她去清洗,回来的时候桑晚终于醒了过来。
床上已经没法睡觉了,幸好这个套房足够他们折腾。沈砚修换了一身睡衣,抱着她去了另外的房间,将她塞进了柔软的床铺里,自己也钻进来从后面抱着她,一只手还在为非作歹,感受着她的柔软,又把她抱紧了去亲她的耳朵。
桑很安静,身体说不出来的感觉,酣畅淋漓的放纵之后,被人光溜溜地抱在怀里,其实也是有些羞耻难耐的。
太久没有和异性躺在同一张床上了,情欲彻底下去之后,她背对着沈砚修,声音已经变得清冷干净:
“沈砚修…我习惯一个人睡了。”
沈砚修停了动作,沉默了几秒,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被子给她掖好。
他站在女人身后,看到她又扭过头看着自己。
黑暗中他对女人的情绪似乎格外敏感。
“睡吧,我就在你边上,哪儿也不去。”
桑又转过了头。这不是她第一次听沈砚修说这样的话。每一次她出事的时候,似乎他都能找到自己。
然后告诉她,他哪儿也不去。
这样的夜里,她很难不对他产生强烈的依赖。
夜色无边,整片大地都安静下来。
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再说吧。
太阳升起来之后,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看到沈砚修还坐在她对面,和她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他的衣襟。
他身上盖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眼睛微微闭着,神色安定。
桑晚看了他一会儿,挪动着身体和他离得更近了一点,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沈砚修睁开了眼睛,两个人无声对视。
时间在沉默中被拉得更长,一直到桑晚有点受不了了。
“你上来睡一会吧。”
她觉得沈砚修也够蠢的,看她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去隔壁躺一会儿。她又没想虐待他。
“嗯。”
沈砚修确实累了,算上在飞机上的十个小时,他有一天一夜没好好睡觉了。
…
事实证明,两个人只要发生了一次关系,第二次就变得顺理成章。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孤男寡女,能发生什么呢?他很久没有*过了,这次几乎没有克制,由着自己的性子,一直到女人在他身下彻底没了动静才停了下来。
结束后,他直接睡了过去。
…
桑休息了一夜,恢复了精神,看到沈砚修安静地躺在身边,眉宇之间依旧带着一丝冷峻。她侧过身,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替他拉上了被子,手指划过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他的睡衣领口。
那件睡衣松松地敞着,她心头微动,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轻轻掀开了。
这下,他肩胛骨的两处枪伤蜿蜒交错,狰狞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一下子清醒了,缠绵后的温度一点点消散,指尖悬在空中,没敢再碰,胸口一阵紧缩,差点喘不过来气。
她抱着自己坐在床边看了很久。
原来有些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不能当它不存在。
哪怕刻意去忽视,也会有清晰的证据反复提醒她,一切意乱情迷,只是一种假象。
要怎么背负着那么多往事向前走呢?
她也很难心无芥蒂地接受他。
沈砚修和她分手大约是对的,在一起痛苦大过快乐的时候,这段关系其实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要订婚了,现在这样做,和偷情无异。
昨天晚上沈砚修明明已经冷静了,他要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固执地要想他留下来。
她没发现自己也是懦夫,两个人说了一天没头没脑的浑话,哪怕有一句是认真的吗?
大概是没有的。
血液一点点凉了下来。她从床上下来,收拾好自己,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神情。
温宁消失一天一夜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太过荒唐。
简单洗漱后,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客厅的落地窗还没完全拉上,晨光浅浅洒进来,照在地板上有些刺眼。
她把手机拿起来,换回了平时用的电话卡。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提醒跳了出来——接近一百条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一部分是阿坤打过来的,一部分是申奕辰问她人在哪儿。
最后一条是任敏之发给她的,消息很简短,让她闹够了就回电话。
她沉默了几秒,锁了屏幕,又打开电脑。
消息提示一个小时之后有一个新天地内部的会议。她点开日程表,又查看了邮箱,陈秘书已经提前发来了会议附件,包括项目进度和最新的修订条款。
任敏之已经正式和申育明签约。开弓没有回头箭,很多具体的事宜,她都要去跟进。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了,知道哪怕和申家关系再近,也要保持距离。
在星海项目上,双方既是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有各自不能让步的立场。
她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沈砚修还在兀自沉睡。
她起身关上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杯咖啡。
她裹紧了外套,思绪沉淀下来,开始提前查看大家报上来的具体内容。她并不是一个天才,这一年来各个负责人觉得她总是知道能提前预判下面的人需要什么支持,并不是她能力多出众,不过是之前在桑家和沈砚修那儿浸染久了,知道该怎么做事。
一个小时快过去了,她进会议前,终于给任敏之回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晚点打给她。
发完消息之后,她点进了会议。
对面已经是晚上了,吊灯印在窗户上,与窗外繁华的夜景融为一体。
这个会议应该已经推迟过几次了,大家默契地没有问起温宁失联两天的事,所有人都假装这只是一个临时小插曲。
屏幕上投放着星海项目最新的进度表,几条红色标注的延迟数据格外刺眼。
“建筑方案的设计一个月前就有了,专家评审的结果为什现在还出来?”
桑晚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头,在回忆这件事是谁在负责。
一位年轻人低着头:“宁姐,是设计院那边的资料交接出了一点延迟,我这周会再和他们确认。”
他话还没说完,桑晚抬起眼。她知道这个人,姓林,是陆行深的手下带的执行。
她目光微微一顿。
陆行深今天也在。
她对下面的孩子一向是宽容的,但是对陆行深这样第一责任人却又不是。
温宁切换了一下屏幕的投影,看着坐在会议桌左边的男人,语气严肃了几分:
“陆总监,建筑评审不是儿戏,这件事有多重要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的土地报批、资金拨付、后期总包招标,统统要往后顺延。最近不要再给林生指派别的事情。”
陆行深脸色一僵,没想到温宁一上来,就对自己发作,而且是当着自己下属的面给自己难堪,正要解释的时候,桑晚截住了他:
“你们自己的事私下聊。”
她看到林生和陆行深脸色变了,也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会议结束之后,桑晚知道陆行深要找自己,主动给他又打了过去。
陆行深坐在那儿,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温经理,知道这两天申育明那边的人在找你吗?你倒是消失了个彻底,育明集团的人找不到你,根本不敢把建筑审批往上报。”
桑晚和他算是比较熟悉的,点了一支烟拿着电脑躺在沙发里。
“知道,怎么了?还要让我教你怎么和他们撒谎吗?你要是这个都不会,以后也不用在我这儿干了。”
…
陆行深被她软硬不吃的态度挡了回来,气不打一处来,给她撂下一句话就关了视频:
“申局长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你们是夫妻,人没了找我做什么?你自己和他解释去吧!”
电脑屏幕瞬间黑了。桑晚转过头的时候,看到沈砚修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身高腿长,露出一个英俊的侧脸。
她合上电脑,看着刚睡醒的男人,笑容说不上虚假,但也说不上真实:
“什么时候醒的?”
沈砚修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已经变了个人,全然不是昨晚在他身下动情颤抖的女人了,脸上全是明媚的笑意。
“申奕辰对你好吗?”
他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
桑晚掐灭了烟蒂,抬眼望着他,沉默半晌给出了她的答复: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