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霜火台名单昭展,剑鸣待破晨光
晨露还没来得及从霜火台的寒石栏杆上滚落到地面,东方的霞光就已经漫过了台沿,把整座石台染成了暖金色。石缝里丛生的灵韵草沾着露珠,被光映得透亮,风一吹,草叶轻轻晃,露珠里的光影也跟着动,像把碎金撒在了台面上。
台中央的乌木牌擦得锃亮,边角被历年的风雨磨得圆润,却依旧透着厚重的质感。二长老握着那支用了十年的狼毫笔站在牌前,笔杆上裹着深褐色的包浆,笔头沾着新研的徽墨,墨香混着晨露的清冽,慢悠悠地飘进周围人群里。他身后的选手们分两列站着,流霞境的人大多双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偶尔会轻轻动一下;灵韵境那边,有人摩挲着短刃的纹路,有人悄悄拉了拉长弓的弦,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些——谁都知道,这张名单一公布,明日的交锋就再无退路。
“都静一静。”二长老的声音裹着淡淡的灵韵,不高,却稳稳压下了台边的窃窃私语。他抬手蘸了蘸墨,笔尖在砚台边缘轻轻刮了刮,才缓缓落在乌木牌上,先写下“决赛首轮对阵”六个大字,笔锋遒劲,墨色饱满,接着又添上一行小字:“流霞境6人·3组,灵韵境6人·3组,胜者晋级总决赛”,写完才抬眼扫过人群,慢悠悠念出第一个名字:
“流霞境第一组——愈子谦,霜纹剑;对沈烈,玄铁重剑。”
愈子谦往前站了半步,指尖不自觉地蹭过霜纹剑的剑柄。剑鞘是素木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霜花纹路,此刻被霞光映着,纹路里像是藏了层淡淡的冷光。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沈烈,对方正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手里的玄铁重剑往地上轻轻一顿,“咚”的一声,震得石缝里的露珠跳了跳——那剑比寻常长剑宽出一指,看着就沉,愈子谦记得上个月演武场,沈烈就是用这剑,一下劈碎了三块叠在一起的灵韵石,剑风扫过,连旁边的柳枝都断了好几根。
“第二组——凌玄,暗纹长剑;对陆明,青锋剑。”
凌玄从流霞境队尾走出来时,几乎没带一点声音。他穿了件玄色劲装,衣摆扫过地面的灵韵草,草叶只是轻轻晃了晃,没被压弯半分。暗纹长剑斜背在身后,剑鞘上绣着极淡的云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当霞光恰好落在上面时,云纹里才会透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流光。陆明握着青锋剑的手明显紧了紧,指节泛白,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凌玄的剑鞘上,又飞快地移开——去年凌玄参加晋级赛时,他就在台下看,凌玄对付那个比自己强一截的对手,只用了三招:第一招挡开对方的剑,第二招挑飞对方的法器,第三招剑尖就停在了对方的衣领前,干净利落,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第三组——舞灵溪,双剑;对楚瑶,冰韵剑。”
舞灵溪“嘿”地一声,提着双剑往前冲了两步,银白的剑鞘上缀着的红绳晃得人眼晕,扫过旁边人的袖子时,还带起一阵轻风。她转头朝愈子谦眨了眨眼,又冲楚瑶扬了扬下巴,声音脆生生的:“楚瑶,你那冰韵剑可别冻着我双剑的鞘啊!我上礼拜刚给它们擦了油,冻出裂纹我跟你没完!”楚瑶站在对面,手里的冰韵剑鞘上已经凝了一层极薄的霜,连她指尖碰到剑鞘的地方,都沾了点凉意。她忍不住笑,眼角弯起来:“那你可得躲快点,我剑上的冰向来不听我的,说不定它自己就往你剑鞘上凑呢。”
二长老放下笔,退到乌木牌旁边,让整份名单彻底露在霞光里。灵韵境的对阵紧接着念出,火娴云听到“火娴云,赤焰短刃;对秦玥,水韵绸带”时,指尖轻轻捏了捏剑穗——那穗子是红色的,和她的短刃颜色一样,是去年愈子谦帮她编的。她想起上个月秦玥的晋级赛,秦玥的水韵绸带缠得又快又紧,有个选手的长剑刚劈出去,就被绸带缠住了剑柄,硬生生被拽得脱了手,而且那绸带中段的灵韵节点藏得极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人群渐渐松动起来,选手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人拿着纸笔记录对手的信息,有人在小声模拟招式。舞灵溪先跑到愈子谦身边,从兜里摸出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纸角还沾着点草屑,塞到他手里:“这是我问往届学长要的沈烈招式记录,你看啊,他每次用重剑劈‘破山招’之后,收招都要慢半拍,你就等他劈完这招,赶紧用霜纹缠他剑刃,准能困住他!”愈子谦展开纸,上面用铅笔涂涂画画,标着沈烈常用的几个招式,旁边还写着“灵韵消耗大,最多劈五招就会虚”,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匆忙记下来的。
“谢了。”愈子谦把纸叠好,揣进怀里贴近心口的地方,那里还暖着。他刚抬头,就见火娴云站在不远处,手里也捏着张纸,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他往前走了两步,火娴云才把纸递过来,纸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是苏灵薇常用的养护灵韵草的香气。“这是苏灵薇写的秦玥绸带的破绽,”火娴云的声音轻得像晨雾,“她说秦玥的绸带扣后面三寸,有个灵韵节点,只要劈中那里,绸带的灵韵就会乱,你帮我看看,这个位置对不对?”
愈子谦低头看纸,上面画着一根小小的绸带,在某个位置画了个圈,旁边写着“节点处灵韵最淡,劈中后绸带会松半刻”。他想起之前看过秦玥练招,确实有一次绸带缠到一半突然松了,当时秦玥就是摸了摸绸带扣附近的位置。“对,就是这里,”他抬头看向火娴云,“你到时候别着急劈,等她把绸带甩过来的时候,再对准这个位置出剑,准没错。”
火娴云点点头,笑了笑,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又飞快地收了回去,像被烫到似的。她转而指着愈子谦的霜纹剑,眼神亮了些:“明天你比的时候,我就在台下最前面的位置,给你喊加油。要是沈烈敢用重剑欺负你,我就……我就帮你盯着他的破绽!”
愈子谦“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她,看向角落里的凌玄。凌玄还站在乌木牌旁边,没跟任何人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按了按暗纹长剑的剑柄,目光落在流霞境的三组对阵上,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有当霞光偶尔落在他的剑鞘上时,才会映出一点冷冽的光,像是在提前预判着明日的交锋。
晨露渐渐干了,阳光越来越强,照在乌木牌上的名字上,每个字都亮得刺眼。流霞境的剑、灵韵境的短刃和长弓,此刻都映着晨光,像是在积蓄力量,等着明日天一亮,就能冲破晨雾,发出属于自己的第一声剑鸣——那声鸣响里,藏着少年们的期待,也藏着对晋级总决赛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