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的罡风卷着石屑,打在灵均的狐火上泛起细碎的火星。
石敢当那具拼凑的躯体突然暴起,断裂的右臂竟在混沌之气的滋养下重新凝成白骨拳套,泛着墨黑的光。
没等灵均反应,骨拳已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砸在他胸口 ——“噗” 的一声,灵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珠溅在石阶上,瞬间被黑气裹住,化作一缕灰烟。
第八尾狐火骤然暗淡,金色的光芒像被抽走了力气,在风中摇摇欲坠。
灵均踉跄着后退,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 —— 他惊觉石敢当的拳头上,竟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沌之气,正顺着伤口往体内钻,所过之处,灵力像是被冻住般凝滞。
“尝到滋味了?”
石敢当狂笑起来,胸腔里的脏器在黑气中疯狂蠕动,“这就是穷奇大人的混沌之力!
能吞噬一切灵气,能冻住所有血脉!
你那点狐火,在它面前不过是烛火,风一吹就灭!”
他说着再次冲来,骨拳带着更浓的黑气,直取灵均的眉心。
阿若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三株回春草,指尖捏碎草叶,将翠绿的汁液凑到灵均唇边:“快咽下去!这是昆仑遗民传下的疗伤草,能暂时压制混沌之气!”
灵均含住汁液,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滑下,体内凝滞的灵力果然松动了几分。
可没等他站稳,石敢当的骨拳已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一道青金色的箭羽突然从斜刺里射出,“铛” 的一声穿透石敢当的脊椎 —— 离朱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青金色的天眼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石敢当胸腔的位置。
“他的心脏不在寻常位置!”
离朱的声音带着急促,天眼的光纹穿透石敢当的躯体,“在左肋第三根骨缝里,不是血肉,是块黑色玉简!
那玉简上缠着百道冤魂的气息,定是控制他躯体的关键!”
石敢当被射穿脊椎,却像不知疼痛一般,骨拳猛地转向离朱:“羽民小崽子,敢偷袭我!
我要把你的翅膀拆下来,炼进我的躯体里!”
黑气从他伤口处涌出,竟将箭羽牢牢裹住,试图将离朱拽过来。
灵均强忍胸口的剧痛,第八尾突然在身后展开,金色的火焰凝聚成一柄锋利的光刃。
他知道,此刻若不趁机拿下石敢当,等对方彻底掌控混沌之气,他们三人都将性命难保。
“阿若,用藤蔓缠住他的四肢!”
灵均的声音带着血丝,光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离朱,再射他的左眼,吸引他的注意力!”
阿若立刻催动藤蔓,数十道翠绿的藤蔓如灵蛇般窜出,紧紧缠住石敢当的双腿与左臂。
离朱则再次搭箭,一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射向石敢当的左眼 —— 那里是他头颅上唯一暴露的部位,没有黑气包裹。
石敢当果然被吸引,骨拳放弃离朱,转而拍向羽箭。
灵均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纵身跃起,第八尾光刃狠狠刺向石敢当的左肋第三根骨缝。
“嗤啦” 一声,光刃穿透白骨的瞬间,石敢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气如潮水般从他体内涌出,胸腔里的脏器开始快速枯萎。
“不!我的力量!”
石敢当的躯体剧烈颤抖,骨缝中缓缓浮现出一块黑色玉简 —— 玉简泛着墨黑的光,上面刻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正是之前控制他的混沌咒文。
灵均伸手抓住玉简,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便听见无数道冤魂的哀嚎在耳边响起:
“放我出去…… 我不想做傀儡……”
“穷奇害我…… 我的元神好疼……”
“救救我…… 我的族人还在等我回去……”
那些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是被炼成骨符的百具修士冤魂。
灵均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玉简中裹着的不仅是冤魂,还有浓郁的混沌之气,正试图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体内。
“快捏碎玉简!”
离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挣脱黑气的束缚,再次搭箭对准石敢当的头颅,“这玉简是混沌之气的载体,捏碎它,石敢当的躯体就会彻底崩溃!”
灵均点头,运转体内的青丘血脉,第八尾狐火顺着手臂蔓延,裹住黑色玉简。
金色的火焰与玉简中的混沌之气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冤魂的哀嚎也愈发凄厉。
“各位前辈,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灵均的声音带着愧疚,“今日我便毁了这玉简,让你们的冤魂得以安息!”
他猛地用力,狐火暴涨,黑色玉简在掌心炸开。
“轰” 的一声,无数道白光从玉简碎片中飞出,正是百具修士的冤魂,它们在阳光下盘旋片刻,朝着远方飞去 —— 有的飞向东荒的汤谷,有的飞向南荒的丹穴山,有的飞向西荒的昆仑墟,显然是要回到自己的故乡。
石敢当的躯体失去玉简的支撑,瞬间化作一堆白骨,黑气也随之消散在罡风中。
灵均望着那些远去的冤魂,胸口的疼痛竟缓解了几分,体内的混沌之气也在狐火的净化下渐渐退去。
阿若急忙走到他身边,掏出一块昆仑玉珏,贴在灵均的胸口:“这玉珏能温养气血,你刚受了混沌之气的伤,别再动用灵力了。”
她望着地上的白骨,眼中满是复杂,“没想到石敢当竟是被玉简控制的傀儡,那些冤魂若不是你及时解救,恐怕还要被折磨千年。”
离朱收起长弓,青金色的羽翼在身后轻轻扇动,将周围残留的黑气驱散:“这都要多谢灵均你当机立断,若不是你忍着剧痛拿下玉简,我们还不知道要与他纠缠多久。
只是……”
离朱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他望向山巅的方向,“石敢当能操控混沌之气,说明穷奇在山巅的混沌之门,已经快要完全开启了。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不能再耽搁。”
灵均接过玉珏,贴在胸口,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玉珏蔓延开来,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残留的玉简碎片,又望了望山巅越来越浓的黑气,心中满是坚定:“我们休息半柱香的时间,补充些灵力后就继续登山。
那些冤魂得以安息,也算是我们为大荒做的一件小事。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阻止混沌之门,让更多的生灵不再重蹈他们的覆辙。”
半柱香后,三人再次踏上登天梯。
灵均的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体内的灵力已恢复了七八成;
阿若的藤蔓重新变得翠绿,净灵花的花苞在藤蔓上轻轻摇曳;
离朱的天眼也更加明亮,能穿透更远的黑气,提前察觉危险。
山道上的罡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信念。
每踏上一阶石阶,他们离山巅就更近一步,离守护大荒的目标也更近一步。
而山巅的混沌之门,似乎也感应到了他们的逼近,黑气愈发浓郁,隐隐能听见穷奇狂妄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 那笑声里,藏着即将开启混沌的兴奋,也藏着对他们三人的不屑。
灵均握紧拳头,第八尾狐火在身后轻轻燃烧。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恶战还在等着他们,但他不会退缩,离朱不会,阿若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身后,是五域的生灵,是逝去的冤魂,是整个大荒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