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七千阶往上,雾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呼啸的罡风。
风刃如淬了冰的钢刀,从四面八方袭来,每一道都带着割裂灵气的锐响 —— 灵均刚将狐火凝成光盾,便被风刃劈出三道细痕,金色的火焰簌簌掉落,在空中化作星点碎光。
离朱见状,立刻展开青金色双翼,将灵均与阿若护在身后。
羽翼刚挡住第一波风刃,便传来 “嗤嗤” 的裂帛声,数十道细密的伤口在羽面上绽开,青金色的血珠被罡风卷走,在空中凝成细小的血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离朱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羽翼的颤抖越来越明显,他能感觉到,每挡一道风刃,体内的灵力就流失一分,“我的羽翼撑不了多久,再往上,风刃会更密集,我们迟早会被劈成碎片。”
阿若缩在离朱羽翼下,指尖的藤蔓被风刃削得只剩半截,她抬头望向风中,突然眼睛一亮 —— 一道淡绿色的轻烟在罡风里飘动,既不被吹散,也不被割裂,反而顺着风势轻轻游走。
“那是‘风灵草’!”
阿若急忙伸手,藤蔓的残端缠住那缕绿烟,将其拉到眼前,“昆仑古籍里记载过,这种草能借风势而行,天生能抵御罡风,只在灵气紊乱的险地生长!”
她指尖凝起灵力,轻轻注入绿烟 —— 绿烟瞬间化作三株纤细的灵草,草叶呈淡绿色,叶脉里泛着银白色的光,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却丝毫不惧周围的风刃。
阿若将灵草分与灵均、离朱,自己留下一株,指尖灵力催动:“这草能顺着罡风编织成衣物,穿上它,风刃就伤不到我们了!”
话音未落,三株风灵草突然在空中舒展,草叶如活物般相互缠绕,顺着三人的身形编织起来。
不过片刻,三件淡绿色的草衣便成形 —— 草衣轻薄如蝉翼,贴在身上却带着坚韧的质感,叶脉中的银光在阳光下闪烁,似是能与罡风的气息相互呼应。
三人同时披上草衣,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劈向他们的风刃,刚靠近草衣三尺,便自动偏转方向,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
离朱试着扇动羽翼,发现罡风的阻力竟小了大半,羽翼上的伤口也不再被风刃撕扯,反而有淡淡的灵气从草衣渗入,缓解着伤口的疼痛。
“真的有用!”
离朱的眼中闪过惊喜,青金色的羽翼在罡风中重新展开,这一次,风刃再也伤不到他,“阿若,你怎么知道风灵草能编织成衣?”
阿若轻抚草衣的叶脉,指尖传来熟悉的灵气波动,眼神渐渐变得悠远:“昆仑古籍里说,风灵草是绝天之战后才出现的灵物。
当年昆仑墟外的战场上,到处长满了这种草,它们吸收了战场上紊乱的灵气,才拥有了借风御风的能力。
我祖母说过,这种草是大荒的‘自愈之力’,哪怕经历再惨烈的战争,也总有生灵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灵均静静听着,指尖轻轻触碰草衣,突然按住胸口 —— 怀中的《山海图录》残卷正在发烫,石面的帝俊纹路泛着红光,像是在感应什么。
他抬头望向罡风的源头,那里是不周山巅的方向,隐约能看见一道巨大的石像轮廓:石像立于云层之间,身形魁梧如巨人,双手握着一柄断裂的巨斧,斧刃上还残留着黑色的印记,似是混沌之气侵蚀的痕迹。
“图录在发烫。”
灵均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狐火在掌心轻轻燃烧,他能感觉到,图录与石像之间有一股微弱的共鸣,“那尊石像不简单,它身上的气息…… 像是上古修士的遗骸所化。”
离朱的天眼骤然亮起,青金色的光纹穿透罡风,落在石像上。
他看清了石像的细节:石像的头颅不知去向,脖颈处的断口平整,似是被巨力斩断;
断裂的巨斧上刻着上古符文,与《山海图录》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石像的石身上,还嵌着数道细小的箭痕,显然是当年经历过大战。
“这石像…… 像是被人刻意立在风源处的。”
离朱的声音带着疑惑,“它握着巨斧,对着山巅的方向,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对抗什么。”
阿若也望向石像,指尖的风灵草突然轻轻颤动,草叶朝着石像的方向舒展:“风灵草在回应它的气息。”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猜测,“说不定这石像就是风灵草的根源,它吸收了上古大战的灵气,才孕育出风灵草。
我们能找到风灵草,或许也是石像在暗中指引。”
灵均没有说话,只是将《山海图录》取出。
残卷刚离手,便自动展开,石面的纹路与石像的符文同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光桥从图录延伸到石像,在罡风中凝成实体。
“它在邀我们过去。”
灵均的眼中闪过明悟,狐火的光芒与光桥的金光相互呼应,“这石像或许藏着对抗混沌之门的线索,我们得过去看看。”
离朱与阿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离朱收起羽翼,借着风灵草的庇护,顺着光桥往前走;
阿若的藤蔓缠上光桥的边缘,防止被罡风卷落;
灵均则走在最后,狐火护在光桥两侧,驱散偶尔窜来的风刃。
罡风在光桥旁呼啸,却伤不到三人分毫。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他们终于来到石像脚下。
石像比远看时更显巍峨,足有十丈高,石身的裂缝里还嵌着半片上古甲片,甲片上的纹路已模糊不清,却仍能看出是当年天帝麾下战士的制式。
“这巨斧……”
离朱伸手触碰斧刃,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斧刃上的黑色印记,和混沌之门的黑气一模一样!
这石像当年,一定与混沌凶兽战斗过!”
阿若的指尖拂过石像的断颈处,突然发现一道淡金色的印记 —— 正是与络新妇体内相似的九尾印,只是这道印记更古老,更模糊。
“青瑶夫人的九尾印,怎么会在这里?”
阿若的声音带着疑惑,“难道这石像,也与青丘狐族有关?”
灵均将《山海图录》贴在石像上,残卷的纹路与石像的符文完全重合。
突然,石像的断颈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一道古老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似是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不周之险,在天不在地;
混沌之隙,在念不在形…… 守斧者,非我;
持印者,非狐…… 唯五域同心,方能破局……”
声音渐渐消散,石像上的符文也随之黯淡。
灵均收起图录,心中满是疑惑:“‘守斧者非我’‘持印者非狐’,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石像不是真正的守护者?
青瑶夫人的九尾印,又为何会刻在这里?”
离朱的天眼再次亮起,扫过石像的断颈处,突然发现印记下还藏着一行细小的古篆:“刑天之后,承斧守风。”
他轻声念出,眼中闪过震惊,“刑天!上古神话里与天帝争位、被断首后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战神!
难道这石像,是刑天的后裔?”
阿若的脸色也变了:“若是刑天后裔,那这柄断斧,就是当年刑天所用的巨斧!
难怪它能抵御混沌之气,难怪风灵草会围绕它生长 —— 它身上的战意,能净化一切邪祟!”
灵均望着石像与断斧,突然明白图录发烫的原因 —— 这石像与断斧,正是对抗混沌之门的关键之一。
可 “五域同心” 四个字,又让他陷入沉思:五域联军虽已集结,却尚未真正同心,东荒与北荒的旧怨、西荒与南荒的隔阂,仍是隐藏的隐患。
“我们得尽快上山巅。”
灵均收起思绪,狐火在掌心燃烧,“石像的提示,还有图录的共鸣,都说明混沌之门的破局之法,就在山巅。
至于‘五域同心’,我们只能在决战前,说服各族放下隔阂。”
离朱与阿若点头,三人顺着光桥往更高处走去。
罡风依旧呼啸,可风灵草的绿衣与石像的庇护,让他们再无危险。
走得远了,回头望去,那尊手持断斧的石像仍立在罡风之中,似是在守护着登天梯,也似是在等待着五域同心的那一天。
而灵均怀中的《山海图录》,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山巅的混沌之门,也像是在指引着他们,走向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