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谷旧址的风裹着焦糊味,吹得地面的炭灰簌簌打转。
那株曾支撑十日起落的扶桑木(fu sāng mu),此刻已沦为焦黑的巨炭,树干粗壮的纹路里还嵌着未燃尽的火星,九道玄铁锁链如蛇般缠在树身,每道锁链都锁着三名鲛人俘虏 —— 他们的鱼尾被锁链勒得泛紫,鳞片脱落处渗着淡蓝的血,虚弱地垂着头,唯有偶尔颤动的鳃证明还活着。
火伯站在焦木顶端的枝桠上,赤发如燃着的火焰,随风狂舞。
他手中提着三具孩童的尸体,都是东荒猎户的孩子,小的不过五岁,身上还穿着绣着火鸦图案的布衣。
火伯咧嘴一笑,将尸体狠狠抛向焦木:“再献九十九个活祭,藏在树芯里的太阳精魄就能破木而出!
到时候,归墟的定海神针、昆仑的开明兽,都得给老子让路!”
尸体刚触到焦木,便被树身突然渗出的暗红汁液裹住,不过瞬息,便化作一缕缕黑烟被树芯吸走,焦木上的火星竟亮了几分,像是得到了养料。
锁链上的鲛人发出痛苦的嘶鸣,鳃部剧烈开合,显然那汁液不仅吸尸体,还在掠夺他们的元神。
“住手!”
离朱的怒吼穿透风幕,他早已绕到焦木东侧,青金色的羽翼在半空展开,一支淬了雷鸟(léi niǎo) 真火的羽箭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射断最东侧的一道玄铁锁链。
可就在锁链断裂的瞬间,树身的断口处突然涌出岩浆般的浓稠汁液,那汁液泛着淡紫的光,刚触到空气便冒着热气,竟将离朱射断锁链的箭羽余温都压了下去。
“这树被他用混沌之气养疯了。”
阿若的声音带着凝重,她的藤蔓从袖中窜出,如灵蛇般缠上刚挣脱锁链的三名鲛人,试图将他们拉到安全地带。
可藤蔓刚触到那暗红汁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藤叶边缘泛着焦黑,连带着阿若指尖都传来一阵灼痛,“它不是在吸收血肉,是在吸食祭品的元神!
火伯想让扶桑木彻底沦为混沌的容器!”
灵均此刻已展开九尾,金色的狐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焦木周围凝成一道半丈高的金墙,将试图靠近的毕方残部挡在墙外。
他望着树芯处不断闪烁的暗红光芒,心中愈发焦急 —— 那光芒正是太阳精魄的气息,只是已被混沌之气染得浑浊,若再被吸食元神,精魄恐怕会彻底异化。
火伯见灵均等人阻拦,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陶罐,将里面的液体往焦木上泼去.
那是用十只毕方鸟内丹熬成的火油,刚触到树身,便燃起淡紫色的烈焰,焦木上的火星瞬间暴涨,竟在树身凝成一张狰狞的鬼脸:“你们以为这点手段能拦我?
这扶桑木现在就是我的兵器,吸够了元神,它能把整个东荒都烧了!”
说着,火伯猛地张口,吐出一团焚山之火,直取灵均的面门。
那火焰泛着暗紫,比之前的三味真火更烈,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
灵均不敢怠慢,九尾猛地横扫,狐火与焚山之火在半空相撞,“轰隆” 一声巨响,金红交织的火雨如瀑布般落下,砸在地面的炭灰上,激起无数火星。
离朱趁机搭箭,这次他将两支雷鸟羽箭同时射出,一支对准火伯的左肩,一支射向焦木上的鬼脸。
箭羽带着青金色的光,穿透火焰时,竟在半空炸开一道雷光,逼得火伯不得不后退两步,暂时放弃攻击灵均。
阿若则趁着这个间隙,将三株回春草(hui chun cǎo) 掷向焦木的裂缝。
草叶刚触到树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淡绿的灵气顺着裂缝往里钻,焦木上的鬼脸竟微微扭曲,像是在承受痛苦。
“扶桑木还有灵识!”
阿若的声音带着惊喜,“回春草的灵气能暂时压制混沌之气,我们再加把劲,说不定能唤醒它!”
就在这时,焦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树身的炭层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泛着淡金的木质。
一道丈宽的裂缝从树底蔓延到树顶,裂缝中竟缓缓睁开一只金色的眼睛 —— 那眼睛如琉璃般剔透,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液珠,落在地面的炭灰上,竟让周围的焦灰长出细小的绿芽。
“它在哭……”
离朱的声音带着震惊,手中的羽箭不自觉地垂下,“扶桑木的灵识还在,它在抗拒混沌之气!”
火伯见状,脸色骤变,他再次掏出黑色陶罐,就要往裂缝中泼火油:“不可能!这树早就该被混沌吞噬了!”
可没等他动手,灵均的九尾突然缠住他的手腕,狐火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将陶罐中的火油烧得干干净净。
“你想借扶桑木的力量搅动东荒,却忘了它本是守护汤谷的神树。”
灵均的声音带着青丘血脉的威严,九尾的狐火越来越盛,“今日,我们不仅要护住太阳精魄,还要让你为汤谷的亡魂付出代价!”
焦木上的金色眼睛突然亮起,一道淡金的光从眼中射出,直取火伯的后背。
火伯惨叫一声,被光射中的地方竟开始泛出金光,混沌之气如潮水般从伤口中退去。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焦木,又看了看逼近的灵均等人,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不…… 穷奇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灵均没有给火伯逃跑的机会,九尾猛地收紧,将他牢牢缠住。
离朱和阿若则趁机救下锁链上剩余的鲛人,回春草的灵气顺着鲛人的伤口注入,让他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焦木的金色眼睛突然黯淡下去,树身的裂缝再次扩大,太阳精魄的气息变得愈发浑浊。
灵均心中一紧 —— 他知道,唤醒扶桑木只是第一步,要彻底净化太阳精魄,阻止混沌之气蔓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