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地脉深处的墓室里,萤石的蓝光仍在石壁上流转,只是比先前黯淡了大半,像是被昆仑镜逸散的混沌黑气吸走了灵气。
灵均三人围在镜座旁,那截半埋在青石板下的不周山遗骨泛着青黑光泽,骨面缠着的黑气与镜身纹路里的阴霾如出一辙,每一次随昆仑镜的颤动而起伏,都似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黑纹在骨上游走,看得人心头发紧。
离朱率先俯身,青金色的羽翼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的风将遗骨周围的黑气吹开些许。
他指尖按在眉心,天眼骤然亮起,一道金纹如蛛网般覆在眼上,穿透骨面的瞬间,他突然 “咦” 了一声,指节扣着镜座边缘,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你们看这骨头上的符文 —— 纹路呈螺旋状,起于骨首,终于骨尾,每三道纹路便缠着一道细小的血痕,是‘唤灵咒’!”
灵均与阿若凑近细看,果然见骨面上刻着无数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用极细的骨刀刻成,深浅不一,血痕在蓝光下泛着暗紫,竟与当年绝天之战时见过的混沌咒文有三分相似。
阿若指尖的藤蔓不自觉地探出,刚触到遗骨三寸处,藤叶突然剧烈颤动,翠绿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淡金,她猛地收回手,声音里带着惊惶:“这符文在吸灵气!
我的藤蔓刚靠近,便觉里面的灵力被扯着往外跑!”
“不止吸灵气。”
离朱的天眼金纹更盛,目光扫过遗骨与昆仑镜的连接处,“你们看,骨尾的符文正对着镜座的凹槽,黑气顺着符文往镜里流 —— 穷奇是在用遗骨的地脉灵气修复昆仑镜,同时还在唤醒骨中藏着的混沌之力!
他这是想让镜子与遗骨融为一体,到时候别说破镜,我们连靠近都难!”
灵均的九尾在身后轻轻展开,尾尖的狐火凝成一道细如发丝的光带,小心翼翼地探向遗骨。
火带刚触到骨面,那些螺旋符文突然亮起红光,黑气如受惊的蛇般往后缩了缩,却很快又反扑上来,试图将狐火吞噬。
就在这时,阿若突然惊呼一声,她的藤蔓再次不受控制地缠上遗骨,这一次,藤叶上竟浮现出淡淡的莲花纹路 —— 那是青瑶夫人留在昆仑玉环上的印记!
“有青瑶夫人的气息!”
阿若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微微用力,藤蔓上的莲花纹路愈发清晰,“这气息藏在骨缝里,与我之前见过的青瑶虚影气息一模一样!她定是与这截遗骨有过关联!”
灵均心中一动,将周身狐火尽数引向遗骨,金色火焰如流水般漫过骨面,那些螺旋符文的红光在火中渐渐黯淡。
当狐火裹住骨首时,遗骨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青黑的骨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虚影 —— 女子身着青丘狐族的素色长裙,发间别着一支玉簪,正是青瑶夫人的模样,只是虚影比之前在帝俊墓中见到时更透明,似是仅存一缕残念。
“灵均,你终于来了。”
青瑶的虚影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她抬手拂过遗骨,指尖的金光与狐火交织,“这截遗骨是当年绝天之战时,我从共工手中夺下的。
那时天柱刚塌,共工的戾气还缠在骨上,我本想带它回青丘,用狐族血脉净化后加固昆仑封印,却没料到在途经西荒时,被穷奇派人盗走。”
阿若听得心头一紧,忍不住追问:“夫人,穷奇为何偏要这截遗骨?昆仑墟的遗骨不止这一截啊!”
青瑶的虚影望向昆仑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截骨是不周山的‘镇脉骨’,当年帝俊铸天柱时,特意将一缕地脉精魂封在里面。
穷奇要的不是骨头本身,是骨中的地脉精魂 —— 有这精魂在,他才能引动西荒地脉的混沌之气,让昆仑镜的幻象成真,到时候五域的执念都会被镜子勾出来,整个大荒都会陷入混乱。”
灵均握紧拳头,狐火再次暴涨,试图将骨中的地脉精魂引出来:“夫人,我们现在还能保住这截遗骨吗?若是精魂被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青瑶的虚影轻轻摇头,指尖在遗骨上划过,留下一道淡金的印记:“我这缕残念撑不了太久,能告诉你们这些已是极限。
不过我在骨中藏了一样东西,或许能帮你们 —— 当年盗骨的人没发现,骨缝里还嵌着块玉片,上面刻着青丘的守护图腾,能暂时压制混沌之力。”
话音未落,青瑶的虚影便化作无数金粒,融入遗骨之中。
紧接着,遗骨突然发出 “咔嚓” 一声脆响,从骨首到骨尾裂开一道三寸宽的缝隙,黑气从缝中涌出,却在触及狐火时化作青烟。
灵均伸手轻轻掰开裂缝,一块约莫巴掌大的玉片从里面掉了出来,玉片通体莹白,上面刻着一只蜷缩的九尾狐,狐眼处嵌着一点血红,正是青丘狐族的守护图腾,与灵均尾尖的纹路完全契合。
“这玉片……”
阿若伸手想去碰,玉片突然亮起金光,将她的藤蔓轻轻弹开,“竟能自动护主?”
离朱的天眼扫过玉片,金纹里映出淡淡的地脉灵气:“里面藏着青瑶夫人的灵力,还有一缕地脉精魂的碎片 —— 看来夫人早料到遗骨会落入穷奇手中,特意留下这玉片做后手。
有它在,我们至少能暂时挡住遗骨里的混沌之力,争取时间破镜!”
就在这时,墓室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黑气顺着门缝往里钻,昆仑镜的裂痕处再次亮起红光。
灵均握紧手中的玉片,九尾狐火将三人护在其中:“穷奇应该发现我们在动遗骨了,得尽快离开这里!
阿若,你用藤蔓缠住遗骨,别让它再给镜子供能;
离朱,你在前开路,我们去昆仑墟顶层找太阴精魄!”
离朱点头,从箭囊里抽出两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弓弦拉得如满月般:“放心,有我在,定不让穷奇的人靠近!”
阿若则将藤蔓死死缠上遗骨,藤叶上的莲花纹路与玉片的金光交织,暂时将混沌黑气挡在骨外。
三人护着遗骨与玉片,快步朝着墓室出口走去。
身后的昆仑镜仍在颤动,遗骨的裂缝里不时传来细微的嘶鸣,似是混沌之力在反抗。
灵均回头望了眼那截青黑的遗骨,又看了看掌心泛光的玉片,心中突然明白 —— 青瑶夫人当年留下的,何止是一块玉片,更是守护大荒的希望,而他们,绝不能让这份希望毁在穷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