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风突然变了味,咸腥中掺进了浓重的血腥气。漩涡中心那枚黑色晶体突然发出 “咔嚓” 脆响,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彻海底的炸裂声 —— 暗紫色的海水如喷泉般冲天而起,一道粗壮的蛇尾破冰而出,鳞片泛着暗金光泽,却被九道漆黑的混沌锁链死死缠着。
每道锁链都有碗口粗细,链节上嵌着一颗鲜活的鲛人心脏,淡蓝的血液顺着链缝往下淌,落在水面便化作细小的血雾,连归墟的海水都被染得泛红。
“不 ——!”
玄渊的嘶吼声撕破风幕,他手中的青铜三叉戟 “当啷” 落在玄龟背甲上,银鳞披风下的鱼尾剧烈拍击水面,溅起的水花沾在脸颊上,混着泪水往下淌。
那些心脏他再熟悉不过,有三枚属于鲛人族的长老,还有六枚是半月前随他来归墟巡查的同族子弟,此刻却成了混沌锁链的 “锁芯”,每跳动一次,锁链上的黑气就浓一分。
玄武的蛇尾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朝着灵均所在的玄龟背甲拍来。
空气被蛇尾带起的劲风刮得猎猎作响,归墟海眼的漩涡转速骤然加快,九只玄龟的背甲阵图开始剧烈颤动,淡绿的光纹忽明忽暗,显然快要撑不住这股威压。
灵均的九尾在身后绷得笔直,金色狐火在身前凝成半丈宽的金盾,火纹如活鳞般游动,却在蛇尾靠近的刹那被压得微微凹陷。
“离朱!”
灵均的声音裹着灵力传出,“射最细的那道锁链!那是阵眼衔接处!”
离朱早已搭好长弓,青金色的羽箭泛着雷鸟真火的淡蓝微光。
他眯起眼,天眼的金光穿透锁链黑雾,精准锁定最细那道锁链的链节 —— 那里嵌着的鲛人心脏跳动最缓,显然是混沌之力最薄弱的地方。
弓弦轻响,羽箭如一道流星般射去,“铛” 的一声正中链节,雷火瞬间炸开,锁链应声断裂。
可断裂处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色蠕虫,每只都只有指甲盖大小,虫身泛着油光,口器里淌着淡绿的黏液。
它们刚落在水面,便如潮水般朝着玄渊爬去,所过之处,海水都泛起淡淡的腥臭。
阿若的反应快如闪电,指尖三株翠绿的玄冰草突然疯长,草叶如利刃般挡在玄渊身前。
可那些蠕虫刚触到玄冰草,草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黑水,连一丝青烟都没留下。
“是噬魂蛊!”
阿若的声音带着急切,她认出这是寒蛛祭司炼制的邪蛊,当年在焚心窟曾见过类似的毒物,“这蛊以混沌之气为食,普通灵植根本挡不住!”
她急忙催动开明兽图腾,青铜兽首的六目亮起绿光,试图将蛊虫逼退,可绿光刚触到虫群,便被蛊虫啃得节节败退,连图腾都开始微微发烫。
灵均盯着蛇尾上剩余的八道锁链,又看了看九只玄龟背甲上渐渐黯淡的阵图,突然有了主意。
他从怀中掏出半块镇元石碎片,石面还残留着帝俊残念的青光。
“玄渊,借你鲛人精血一用!”
灵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玄渊虽不解,却还是咬破指尖,将三滴淡蓝的精血滴在镇元石上。
青光与精血交融的瞬间,镇元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灵均纵身跃起,将镇元石重重按在最外侧那只玄龟的背甲阵眼处。
“阵图反转!”
他低喝一声,九尾狐火顺着背甲纹路蔓延,九只玄龟的背甲突然同时亮起红光,原本残缺的阵图竟在瞬间补全,且朝着相反的方向转动。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玄武蛇尾上的锁链突然停止扭动,链节上的鲛人心脏不再往外淌血,反而开始主动吸食周围的混沌之气。
那些黑色蠕虫失去气源,纷纷蜷缩成球,很快便化作齑粉。玄武的蛇尾剧烈颤动,似是在抗拒这股吸力,可锁链却如附骨之疽般缠着蛇尾,将混沌之气源源不断地往阵图中引。
“这是……”
离朱的天眼骤然亮起,青金色的光纹穿透漩涡,“阵图在借锁链反向吞噬混沌!灵均,你竟能反转烛龙当年设的水脉阵!”
灵均没有回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镇元石正在与玄武的气息产生共鸣。
漩涡中心的海水突然开始下沉,一只巨大的龟甲从水中缓缓升起,龟甲上的纹路与玄龟背甲阵图隐隐呼应。
紧接着,玄武的巨眼从漩涡中升起,左眼如青铜镜般泛着冷光,右眼却裹着淡淡的黑雾。
而在那只泛着冷光的左眼中,竟清晰地映出青丘墟的景象 —— 昔日葱郁的梧桐林已被黑雾笼罩,青丘遗部的木屋倒塌大半,几只狰兽(zhēng)正围着残存的族人嘶吼,景象惨烈得让灵均的心脏骤然一紧。
“青丘墟……”
灵均的九尾微微颤动,狐火中泛起一丝慌乱。他想起三日前离开时,玄沙曾说过青丘墟的灵气有些异常,当时只当是小麻烦,没想到竟已被黑雾笼罩。
玄武的巨眼缓缓转动,左眼的景象渐渐清晰,甚至能看见黑雾中隐约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 那是穷奇的轮廓!
他正站在青丘墟的古梧桐下,手中握着半块黑色玉简,似是在催动某种邪术。
锁链上的混沌之气突然暴涨,蛇尾再次朝着灵均拍来,可这次的力道却弱了许多,显然是玄武在刻意提醒。
“穷奇声东击西!”
阿若的声音带着急切,她终于明白为何归墟海眼的混沌咒会突然催动,“他故意让玄武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实则在偷袭青丘墟!”
玄渊此刻已缓过神,他捡起青铜三叉戟,银鳞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灵均大人,归墟这边我会带着鲛人修士守住!
你快回青丘墟,再晚就来不及了!”
离朱也收起长弓,青金色的羽翼在身后展开:“我与你同去!
风羿营的射手虽不在,但我的天眼和雷鸟真火还能帮上忙!”
灵均望着玄武左眼中青丘墟的惨状,又看了看归墟海眼渐渐稳定的阵图,心中已有决断。
他将镇元石留在玄龟背甲上,确保阵图能继续吞噬混沌之气:“阿若,你留在这里协助玄渊,务必稳住玄武,别让混沌之气再扩散。我与离朱去青丘墟,三日之内定能赶回来!”
阿若点头,开明兽图腾的绿光再次亮起,护住玄龟背甲:“你们放心,归墟有我在,不会出乱子!
只是青丘墟那边……”
她话未说完,便被灵均坚定的眼神打断。
灵均与离朱同时纵身跃起,青金色的羽翼与金色的狐火交织,如两道流星般朝着青丘墟的方向飞去。
玄武的巨眼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左眼的景象渐渐淡去,右眼的黑雾却依旧浓重 —— 它知道,这场关于混沌的较量,远未结束,而归墟海眼的危机,只是穷奇阴谋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