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腐臭味钻进鼻腔,混着新鲜血液的甜腥。张武那双爬满绿芒的眼睛死死钉在谢昭肋下,断刀的锋刃在剧烈颤抖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从向外御敌,转向了身后袍泽温热血肉的方向!
“吼……” 喉管挤压出非人的低咆,涎水混着脓血从张武撕裂的嘴角淌下,滴在谢昭破烂的衣襟上。颈部的撕裂伤像一张咧开的、腐烂的嘴,黄浊的脓液正滋滋作响,腐蚀着翻卷的皮肉边缘。饥饿的绿芒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挣扎的理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只剩下最原始的吞噬欲望。
【北美频道(杰克逊意志投影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尖笑):】
用户[灭世之眼]:美味!太美味了!看那伤口!多新鲜的生命力!咬下去!咬断他的喉咙!用你的牙齿感受那温热的搏动!这才是盛宴!这才是规则的真谛!毁灭!吞噬!哈哈哈哈!
用户[规则掠食者]:目标张武,生理指标:饥饿驱动峰值!理智崩解度99.8%!目标谢昭(陈川)失血性休克阈值临界!预测:3秒内颈部动脉将被撕裂!能量场准备记录华夏核心天选者首次‘人相食’湮灭!
用户[深渊之眼]:补充:检测到‘晋旗之殇’饥饿规则域场强度激增!环境腐肉甜香浓度提升300%!该气味携带神经致幻毒素及规则同化因子!加速!再快一点!让这自相残杀的烟花绽放得更绚烂些!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谢昭的心脏,压过了肋下撕裂的剧痛。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人性彻底崩塌、对昔日兄弟沦为食人恶鬼的绝望!他能清晰地看到张武颈侧伤口深处,几条肥白的蛆虫在脓血和腐肉间疯狂扭动,那是腐败深入骨髓的印记。饥饿规则如同跗骨之蛆,正从这溃烂的伤口,彻底吞噬掉这个曾为他挡箭的憨直汉子!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张武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野兽般的嘶嚎,身体前倾,染血的断刀即将落下,牙齿瞄准谢昭脖颈的瞬间——
“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着劈山断岳的决绝意志,如同九天惊雷,悍然劈入谢昭混沌一片的脑海!
不是来自外界!是记忆!是陈川烙印在灵魂最深处、永不磨灭的印记!
浑浊汹涌的黄河水! 冰冷的浪涛带着北地的凛冽腥气,狠狠拍打着简陋战船的船舷,激起漫天白沫!船身剧烈摇晃,脚下湿滑的甲板几乎站立不稳。就在这颠簸欲倾的船头,一个身影如渊渟岳峙!玄色铁甲在昏暗天光下折射着冷硬的寒芒,猩红的披风被江风扯得笔直,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烽火!
那是祖逖!年轻的祖豫州!他的脸庞因激愤而棱角分明,双目如炬,燃烧着足以焚尽胡尘的烈焰!手中那杆丈八长槊,并非凡铁,槊首是狰狞的睚眦吞口,槊纂是玄龟镇海!就在这浊浪排空、千帆竞发的关头,祖逖猛地举起长槊,槊纂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脚下的船舷上!
铛——!!!!
一声穿云裂石、令天地为之失色的金铁巨响轰然炸开!那声音并非简单的撞击,而是汇聚了万千将士胸腔中压抑的屈辱、对故土的刻骨眷恋、对胡骑的血海深仇、以及破釜沉舟、不胜则死的滔天意志!声波如同实质的怒龙,瞬间压过了奔腾的黄河咆哮,在浩荡江面上滚滚荡开!
“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祖逖的怒吼压过槊击的余音,他猛地转身,槊尖直指北方那片被胡尘笼罩、疮痍遍地的故土山河,声音嘶哑却蕴含着裂石穿云的信念,“——有如大江!”
轰!
一股无形的、滚烫的洪流,随着这以槊击楫的誓言,如同火山爆发般从祖逖挺拔的身躯中喷薄而出!那不是物理的火焰,而是纯粹到极致的信念之火!是汉家儿郎收复河山、涤荡腥膻的不屈意志!它瞬间点燃了整艘战船,点燃了周围每一双望向北岸的眼睛!
谢昭(陈川)当时就站在祖逖身后一步之遥!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股灼热信念洪流冲刷过身体!像滚烫的熔岩注入冰冷的血脉,像沉寂的火山被彻底引爆!胸腔里那颗心脏在誓言落下的瞬间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上头顶,烧得他双眼赤红!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悲壮感充斥全身,让他忍不住想放声嘶吼,想立刻拔刀渡江,用胡虏的鲜血洗刷这数十年的国仇家恨!那一刻,个人的生死荣辱被彻底抛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跟着祖将军!杀回去!把属于汉家的山河,一寸寸夺回来!
中流击楫!气吞山河!
这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信念之火,此刻如同在无尽寒夜中骤然爆燃的恒星,瞬间冲垮了“陈川”记忆里那些被饥饿扭曲的、人相食的恐怖画面!它化作一道滚烫的洪流,狠狠撞进谢昭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
“嗬——!” 蜷缩在血泥中的谢昭猛地睁大双眼!瞳孔深处,那属于陈川的、被饥饿染绿的浑浊,如同被烈阳炙烤的薄冰,瞬间崩裂、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两簇在绝望深渊里重新点燃的、属于谢昭的、属于“中流击楫”信念的——不屈之火!
“张——武——!!!” 一声凝聚了所有意志、所有悲愤、所有不甘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命长嗥,从谢昭喉咙里炸裂而出!这吼声竟带着一丝“中流击楫”誓言的惨烈余韵,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张武那被饥饿彻底蒙蔽的心神之上!
张武扑下的动作猛地一僵!眼中那疯狂燃烧的绿芒如同被强风席卷,剧烈地摇曳、闪烁起来!那张扭曲如饿鬼的脸上,属于“张武”的痛苦、挣扎、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绿芒的海面!
“兄…兄弟?” 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艰涩、如同砂纸摩擦铁锈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撕裂般的痛苦。手中的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血泥里。他看着谢昭那双燃烧着熟悉火焰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脓血和同伴碎肉的枯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
“醒醒!张武!看着我!” 谢昭强忍着肋下撕裂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沾满血泥的手死死抓住张武冰冷颤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我是陈川!你的队率!黄河船上,站在祖将军身后那个!你替我挡过洛阳的冷箭!想起来!给老子想起来!”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钉子,狠狠凿向张武混沌的记忆深处!
“挡…挡箭…” 张武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碎片,仿佛沉入深海的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右侧肋下——那里,一道早已愈合、却依旧狰狞的旧疤,在破烂的衣襟下若隐若现。那是洛阳兵乱时,一支从刁斗暗处射来的弩箭!当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撞开了身前的陈川…箭矢穿透皮甲,狠狠扎进他的肋骨…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烧回那个混乱的夜晚:洛阳宫城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混成一片。他们小队奉命保护几位文官撤离,却被一股乱兵冲散。黑暗中,破空声尖啸而至!他根本没看清箭矢来路,身体却比脑子更快一步,猛地将身前的陈队率撞开!剧痛从肋下炸开,冰冷的铁矢撕裂皮肉,撞在骨头上!陈队率回头时那惊怒交加、目眦欲裂的脸…还有他撕下衣襟死死按住自己伤口时,手上那滚烫的温度和颤抖…
“队…队率…” 张武眼中的绿芒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巨大的痛苦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看着谢昭肋下那个被自己刚刚觊觎、甚至差点亲手撕裂的、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再看看自己颈侧那溃烂流脓、散发着恶臭的撕裂伤,一种比饥饿更可怕的绝望攫住了他。“我…我不是人…我…” 他猛地抱住自己剧痛欲裂的头颅,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身体蜷缩着跪倒在冰冷的血泥里,肩膀剧烈地耸动。
【东亚频道(短暂的死寂后,信息流轰然炸开):】
用户[谯城遗孤]:(泣不成声)张武叔!是张武叔啊!他想起来了!他认出陈队率了!
用户[华夏医官]:奇迹!意志力对抗规则侵蚀的奇迹!但危机未除!张武颈部伤口脓毒入血,高烈度情绪波动加速毒素侵蚀心脉!陈队率(谢昭)失血超过800cc!必须立刻止血!环境威胁:饥饿聚合体持续施压!周围食人者被短暂压制但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用户[琅琊谋士]:徒劳的挣扎!唤醒一个将死之人的片刻清醒有何用?寒门匹夫的血肉之躯,岂能对抗规则所化的饥馑巨魔?不过是让死亡的过程多几分无谓的悲情罢了!
用户[会稽狂生]:琅琊的狗闭上你的臭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信念!是祖豫州中流击楫的信念!是昭哥(谢昭)用命搏出来的火种!张武兄弟!撑住!和昭哥一起活下去!打碎那狗屁的肉山!
用户[北府残兵]:张武!好样的!没给咱们北府军丢脸!撑住!等祖将军号令!干他娘的!
呜——嗡——!!!
苍凉沉重的号角声再次穿透血色夜幕,从城池中心那摇摇欲坠的高台上传来。这一次,号角声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与急切。祖逖的身影在血星映照下依旧挺立如松,但号角光芒的明灭却显得更加急促,仿佛风中残烛,正承受着“晋旗之殇”那庞大饥饿力场的疯狂挤压。
这号角声如同强心剂,让张武的呜咽猛地一窒。他抬起涕泪横流、混杂着脓血的脸,望向高台方向,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依赖。
“祖…祖将军…”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颈部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一阵踉跄。
“别动!” 谢昭低喝一声,声音因失血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撕下自己相对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用牙咬住一端,双手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开始处理张武颈部的撕裂伤。伤口触目惊心,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泛着死寂的灰黑,黄绿色的脓液不断渗出,散发着甜腻的腐臭。几条肥白的蛆虫在翻卷的皮肉间蠕动。谢昭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布条尽量清理掉表面的脓血和蛆虫,将布条紧紧缠绕上去。他能感觉到布条下肌肉在痛苦地痉挛,也能感觉到张武身体因剧痛而不住的颤抖。
“忍着点!伤口有毒!不清干净,神仙也难救!” 谢昭咬着牙,手上动作不停。二十五世纪AI健康监测系统在他脑内疯狂闪烁红灯,虚拟面板上不断弹出【高浓度厌氧菌感染!】【组织坏死!】【败血症风险99%!】的警告,但他直接无视了。在这个人相食的地狱里,任何先进的医疗建议都是苍白无力的笑话。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去赌那一线生机。
处理完张武的伤口,肋下撕裂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肋下,那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开始微微泛白翻卷,失血带来的寒冷感正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他喘息着,同样用撕下的布条死死勒紧伤口上方,用物理压迫减缓失血速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队率…你的伤…” 张武看着谢昭苍白如纸的脸和肋下迅速被鲜血浸透的布条,眼中充满了愧疚和焦急。
“死不了!” 谢昭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他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扫过周围。那些被祖逖号角和方才变故短暂震慑的食人者们,眼中的绿芒再次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腐肉甜香在“晋旗之殇”的咆哮下越发浓烈,如同无形的钩子,再次撩拨着它们脆弱的神经。更远处,那座由腐烂人形堆砌而成的恐怖肉山,“晋旗之殇”,正缓缓蠕动着,无数条由断臂残肢构成的触手疯狂挥舞,顶部那颗巨大的、燃烧着饥饿绿芒的独眼,似乎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片小小的角落,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听着,张武,” 谢昭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快如疾风,“我们撑不了多久!这城里所有人都被那鬼东西的规则污染了,饿疯了!祖将军的号角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
“破局?” 张武茫然地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恐怖肉山,眼中满是绝望,“那…那东西…怎么打?”
“规则!任何规则都有漏洞!” 谢昭的眼中闪烁着属于谢昭的、属于二十五世纪三学天才的锐利光芒,强行压下了陈川记忆中的恐惧。他快速扫视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沸腾的血泥、互相撕咬的疯兵、那座散发着堕落气息的肉山以及肉山核心处那面污浊的“晋”字旗。“这鬼东西叫‘晋旗之殇’!它的力量核心是那面被污染的旗!祖将军的号角能暂时唤醒人心,说明信念之力能对抗它的饥饿规则!还有…”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不远处——那是刚才被张武砍翻的、第一个扑上来的食人者尸体。尸体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破烂军服,心口位置,衣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贴身藏着的一块…被血浸透、边缘磨损的粗麻布片!布片上似乎用炭灰之类的东西,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
“那是什么?” 谢昭眼神一凝。
张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愤怒与悲凉的复杂情绪:“是…是血书!王二…不,是那些还没彻底疯掉的兄弟…偷偷藏的!记的是…是城里那些克扣咱们粮饷、把救命粮倒卖给胡商换金子的…王八蛋的名字!” 他说到最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颈部的伤口因愤怒而再次崩裂,渗出血来,“王二临疯前塞给我的…我没用…我…”
谢昭心中猛地一震!寒门!被门阀世家剥削压迫的滔天血债!即使在这样人相食的绝境地狱里,这些来自底层的士卒,依然在用最后的方式记录着这不公!这愤怒!这被压抑到极致的怨恨!这怨恨…是否也是一种力量?一种足以撕裂这“晋旗之殇”所代表的、被门阀蛀空的腐朽规则的力量?
【世界频道(血红色的巨大警告字幕再次覆盖):】
【警告!北美天选者杰克逊(斛律光)精神污染加剧!胡风孽火突破原生规则时空屏障!】
【罗马国运关联地:亚平宁半岛南部发生里氏7.8级毁灭性地动!古罗马斗兽场遗址坍塌!庞贝古城二次湮灭!】
【罗马频道(信号混乱,夹杂无数惨叫与建筑崩塌的轰鸣):】
用户[永恒之殇]:神罚!这是神罚!杰克逊的孽火引动了地狱之门!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用户[元老院末裔]:(绝望哭喊)罗马的荣光…终结于东方寒门引动的规则污染…何其荒谬!何其…可悲!
“拿来!” 谢昭毫不犹豫,忍着剧痛就要向那尸体爬去。
“我去!” 张武猛地按住他,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他强撑着剧痛和眩晕的身体,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冲向那具尸体!他的动作惊动了附近几个蠢蠢欲动的食人者,几道贪婪的绿芒立刻锁定了他的后背!
“小心!” 谢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武的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扯下尸体心口那块染血的粗麻布,看也不看就塞进自己怀里!同时身体一个狼狈却有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一只从侧面抓来的枯爪!枯爪带起的腥风擦着他的头皮掠过,扯下几缕沾着脓血的头发!
“队率!接住!” 张武看准谢昭的位置,用尽力气将布片掷出!
就在布片脱手的瞬间,异变陡生!
“敕令!众军饥馑,皆因尔等不修仁德,触怒上苍!今降天罚,人相食乃劫数!唯顺天应命,献祭己身血肉于‘圣旗’,方可消弭灾厄,得入净土!”
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却又带着诡异蛊惑力的声音,如同九天神谕,轰然响彻整个谯城!声音的源头,正是那“晋旗之殇”肉山的顶部!只见那颗巨大的、燃烧着饥饿绿芒的独眼下方,无数腐烂的肉块和扭曲的肢体疯狂蠕动、堆叠,竟在肉山顶端勉强“塑造”出一个模糊的、头戴通天冠、身着黑色衮服(早已被脓血污浊得不成样子)的帝王虚影!那虚影抬起由白骨和腐肉拼凑而成的“手臂”,指向高台上祖逖的方向,也指向全城每一个角落!
禅位诏书?!不!这是规则同化的敕令!是“晋旗之殇”以扭曲的皇权名义,下达的终极献祭指令!
随着这邪异的“敕令”发出,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粘稠的饥饿规则力场,如同无形的黑色潮水,以肉山为核心,轰然席卷开来!所过之处,地面沸腾的血泥瞬间凝固成滑腻的黑色镜面!空气中弥漫的腐肉甜香浓度飙升,甚至开始呈现淡淡的粉红色雾气!
噗通!噗通!噗通!
距离肉山较近的区域,那些原本还在疯狂撕咬的食人者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动作猛地一僵!眼中的绿芒瞬间被一种狂热的、麻木的虔诚所取代!它们纷纷朝着肉山的方向,朝着那腐烂的帝王虚影,如同最卑微的虫豸般跪伏下去!额头深深磕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如同诵经般的呓语:
“献祭…血肉…净土…”
“圣旗…永恒…饥饿…终结…”
“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诡异的跪拜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越来越多的食人者停下撕咬的动作,眼中绿芒褪去,换上麻木的虔诚,朝着肉山的方向跪倒!它们口中念诵着扭曲的祷词,身体却在本能地抽搐,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可怕的仪式前奏!
张武刚刚接住谢昭抛回的血书布片,还没来得及塞进怀里,就被这股更恐怖的规则力场扫过!他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颈部的伤口瞬间传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和奇痒!那刚刚被他用意志压下去的、疯狂的饥饿绿芒,如同浇了油的野火,轰地一下再次席卷了他的双眼!比之前更加炽盛!更加纯粹!这一次,绿芒深处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对那腐烂帝王虚影的…敬畏?
“呃…啊…” 张武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像是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他一只手死死抓着怀里那块染血的寒门名单布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般地抓向自己颈部的伤口,仿佛要将那溃烂流脓的血肉撕扯下来,献祭出去!
“张武!清醒点!那是假的!是那鬼东西的蛊惑!” 谢昭目眦欲裂,厉声嘶吼!他能感觉到,张武体内那缕刚刚被“中流击楫”誓言唤醒的信念之火,正在这邪异的“敕令”和恐怖的饥饿规则侵蚀下急速黯淡!
【东亚频道(被这诡异恐怖的“敕令”和全城跪拜的景象彻底震撼):】
用户[建康史官]:禅…禅位诏?!不!是邪魔篡位!亵渎!这是对皇权最极致的亵渎!那肉山顶的…是什么东西?!
用户[华夏老兵]:(声音颤抖)完了…全完了…连魂儿都被那鬼东西勾走了…这还怎么打?降了…都要降了…
用户[琅琊谋士]:天意!此乃天意!寒门异端谢昭引动建康大劫,污秽之气冲撞天命,招致此等邪魔降世!此乃对寒门悖逆、以下犯上的天罚!唯有献祭其身,或可平息天怒!
用户[会稽狂生]:放你祖宗的狗臭屁!那鬼东西是你们这些吸血的蠹虫养出来的!是你们克扣军粮!是你们卖国求荣!是你们把祖将军的北伐军逼到这步田地!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昭哥!张武兄弟!别信那鬼话!那是陷阱!
用户[东瀛阴阳师]:怨霊の勅令…(怨灵的敕令)信仰污染…核心はあの旗…(核心是那面旗)破れ!旗を破れ!(破局!毁掉那面旗!)
“队…队率…” 张武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脓血、汗水混作一团,扭曲得不成人形。他看着谢昭,眼中绿芒与残存的清明疯狂拉锯,声音嘶哑破碎,如同垂死挣扎,“信…信我…这次…是…是真的…祖将军…令…”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的绿芒如同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瞬间暴涨,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人性!那只抓着寒门血书的手猛地松开,染血的粗麻布片飘然落在污秽的血泥中。而另一只抓向颈部伤口的手,则带着决绝的疯狂,狠狠刺入了那溃烂流脓的皮肉深处!
“不——!!!” 谢昭的嘶吼带着绝望的悲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嗡——!!!!
祖逖的号角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悲壮的惨烈,再次撕裂了邪异“敕令”笼罩的死亡帷幕!那土黄色的光芒在肉山庞大的阴影和血色星光下,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倔强地、一次次地亮起!如同不屈的脊梁,在灭世的狂潮中,死死撑起最后一片人性的天空!
“嗬…嗬…” 张武刺向颈部的手,在号角声传来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拉住,硬生生停在了溃烂的皮肉边缘!指甲距离翻卷的腐肉只有毫厘之差!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在进行着最后、最痛苦的抵抗。
谢昭看着那落在血泥中的寒门血书布片,又看向高台上那在恐怖力场中依旧挺立吹号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张武那在疯狂与清醒边缘痛苦挣扎的脸上。肋下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失血带来的寒冷让他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
但他眼中那两簇不屈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社会学洞穿本质:这“晋旗之殇”,是门阀蛀空国运、底层怨恨滔天、祖逖北伐信念被绝望扭曲后诞生的规则怪物!破局的关键,就在那面被污染的“晋”字旗,就在祖逖那不屈的号角,也在这份浸透寒门血泪的名单之上!
物理学计算死线:周围被“敕令”蛊惑跪拜的食人者暂时被压制,但随时可能爆发!肉山的触手正在缓缓抬起,目标似乎锁定了高台!张武的状态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
心理学对抗侵蚀:陈川记忆里对祖逖的忠诚与此刻的绝境形成强烈对冲!必须守住本心!张武的挣扎证明,人心深处的不甘与情谊,是抵抗规则的最后堡垒!
没有时间犹豫了!
谢昭猛地咬牙,左手在身下冰冷污秽的血泥中狠狠一抓,捞起一块边缘被血浸染得发黑、却异常锋锐的碎骨!那不知是人是兽的残骸,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武器!他无视脑中AI系统【检测到高致病性骨髓毒素!接触风险100%!】的疯狂警报,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锋锐的骨片,狠狠刺向自己右肋下方——并非伤口,而是一处相对完好的皮肉之下,一根凸起的肋骨!
“呃啊——!”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比肋下撕裂伤强烈十倍!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死过去!但他硬是咬着牙,手腕用力,用那锋锐的骨片边缘,在坚硬的肋骨表面,狠狠地、一下下地刮擦、打磨!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刮骨声在死寂的角落里响起,混合着谢昭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他在制作一件简陋到极致、却可能是唯一能刺向那规则怪物心脏的武器——骨匕!
鲜血顺着骨片和他的手臂汩汩流下,染红了身下的泥泞。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在用灵魂对抗这地狱的规则!他在用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告诉这个绝望的世界:寒门,永不屈服!华夏,永不低头!
二十五世纪营养液温养出的、从未经历过真正磨难的躯壳,此刻正承受着刮骨之痛,只为在历史的黑暗深渊中,凿出一线微光!
张武似乎被这惨烈的一幕刺激,眼中的绿芒再次剧烈地摇曳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那饥饿的牢笼。
而远处高台上,祖逖的号角,依旧在血星与肉山的双重压迫下,一声声,倔强地回荡在谯城这绝望的人间地狱上空。
【世界频道(所有讨论似乎被那刮骨之声冻结,唯有血红的字幕无声流淌):】
【刮骨为匕…寒门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