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卷过残破的战场,叶寒倚靠沙魂剑半跪于地,左肩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麻布短打的边角。他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经脉裂痕,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黑碑紧贴胸口,表面裂纹微微发烫,警示着吞噬过载的危险。
他未动,也未退。右手五指缓缓收紧,沙魂剑柄上的血渍被掌心温热慢慢蒸干。方才吞噬的二百余名修士精魄虽已净化,但体内沙系晶体仍在震荡,源海如沸水翻涌。他闭目凝神,以残存意志引导黑碑吸收战场逸散的零星源气,勉强稳住根基。
识海中,记忆碎片浮现——那是从最后一名血煞盟修士脑中掠夺的画面:幽暗通道蜿蜒向下,两侧刻满扭曲符文;中央石室,血纹祭坛上悬浮着一截泛着青铜光泽的巨神腿骨;一名枯槁身影盘坐阵眼,双目赤红,十指结印,周身缠绕血气锁链。
画面一闪而逝,却清晰无比。
叶寒睁眼,嘴角微压,战斗状态悄然开启。左手指尖轻点沙地,结印催动沙遁术基础篇。流沙瞬间液化,他的身形如沉石般没入地层,无声下潜。
越往深处,阴冷的气息愈发浓烈,如同实质般的寒意透过他的皮肤,渗入骨髓,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沙粒间夹杂着的腐腥之气愈发刺鼻,仿佛是无数具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这气味不仅冲击着他的嗅觉,更在无形中侵蚀着他的意志。每前进一步,都像是踏入了无尽的深渊,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而他却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前方百丈处,能量波动异常强烈,正是那截遗骨所在。
沙层震动渐弱,叶寒破沙而出,隐于秘窟侧壁阴影之中。眼前是一扇半开的青铜门,门缝渗出暗红光芒,映照出地面上蔓延的血纹阵线。他屏息靠近,右手指尖轻触黑碑,碑面浮现出细微光影——护法即将完成祭炼,下一瞬便会捏碎传讯玉简。
时机唯有瞬息。
他伏身不动,感知着室内动静。护法盘坐祭坛中央,双手合拢,精血自指尖滴落,在阵图上勾勒出最后一道封印纹路。那截巨神腿骨缓缓旋转,表面泛起诡异红光,似与血煞之力交融。
“成了。”护法低语,嘴角扬起狞笑,手中玉简便要捏碎。
就在那一刹那,叶寒动了。
叶寒瞳孔紧缩,紧紧盯着那扇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青铜门,每一次呼吸都急促而沉重,仿佛在黑暗中面对着即将破笼而出的猛兽。当护法手中玉简便要捏碎的瞬间,他的心脏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如离弦之箭般从侧壁突袭而出。沙魂剑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是他内心紧张情绪的宣泄。
沙遁术催至极限,他如鬼魅般自侧壁突袭而出,沙魂剑划破空气,直刺丹田。剑锋入体无阻,护法瞳孔骤缩,喉咙里只挤出半声闷哼,玉简尚未完全碎裂,便已被黑碑吞噬其内传讯灵力。
护法双臂痉挛,想要结印反击,却发现全身修为正在急速流失。他低头看向剑柄,惊骇欲绝:“你……你是守墓者血脉?不,这不可能!我明明……”
话未说完,意识已被抽离。
黑碑剧烈震颤,发出饥渴嗡鸣。护法的精魄、修为、记忆,尽数被无声吸入碑体,不留痕迹。那截巨神腿骨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轰然融入黑碑。碑面纹路骤然延伸,顺着叶寒双腿皮肤蔓延,金色沙纹如活物般游走,渗入筋骨深处。
一股磅礴力量自下而上贯通全身,双腿肌肉如被重塑,骨骼发出细微爆鸣。他站立未动,却已觉脚下生根,沙意与肉身契合度大幅提升。
护法尸身倒伏于祭坛,干瘪如枯木,皮肤灰败,血气锁链寸寸断裂。祭坛上的血纹阵因失去主持者开始崩解,边缘符文逐一熄灭。
叶寒站在原地,未取走任何战利品,也未查看新得的记忆。他低头看向掌心,残留的血晶粉末正随呼吸微微震颤,似有某种频率在共振。他皱眉,将粉末抹去。
目光转向秘窟更深处。
一条幽暗通道延伸向未知,墙壁上镶嵌的魂灯忽明忽暗,照出前方数十步外一座封闭石门。门上刻着九瓣血莲图案,中央凹槽残留着一丝温热——那是刚刚被激活的传讯印记。
他知道,玉简虽未完整传递信息,但部分灵力已被黑碑截留并反向追溯。外界已有感应,援军将至。
但他没有离开。
左肩伤口仍在流血,血液顺着小臂滑落,滴在沙魂剑柄上,又被剑身迅速吸收。他缓缓将剑插入地面,倚剑而立,双目清明如刃,盯着那扇石门。
忽然,石门内部传来搏动声。
不是心跳,也不是机关运转,而是一种沉闷、规律、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撞击。每响一次,墙上的魂灯就暗一分,脚下的沙地便震一下。
叶寒右手搭上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石门高约三丈,宽两丈,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锈迹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诉说着它的古老与神秘。那九瓣血莲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念和邪恶,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心神不宁。中央凹槽处残留的一丝温热,如同炽热的岩浆,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石门缝隙中,一缕黑雾缓缓溢出,犹如一条条扭曲的毒蛇,缓缓蠕动着,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落地即燃,火焰呈幽蓝色,无声燃烧却不升温。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鬼火,无声地燃烧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火光映在他脸上,投下一道狭长影子,直指身后。
他未回头,叶寒的目光紧锁石门,内心的警觉与石门后隐隐传来的危险气息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