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家灰溜溜的身影消失在村道尽头,如同拂晓前最后一丝阴霾被晨风吹散。桃源村的日子,仿佛按下了加速键,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希望中,平稳而迅速地向前流淌。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山脊,洒向栖霞坳时,村落便在一系列充满生机的声响中苏醒。溪流旁,巨大的水车发出规律而有力的“嘎吱”声,清冽的河水被源源不断提起,注入纵横交错的沟渠,滋润着两岸郁郁葱葱的田地。田埂上,已有早起的农人在查看庄稼长势,看着那沉甸甸、金黄遍野的稻穗麦浪,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期盼。
“李老哥,瞧你这稻子,穗头压得都快弯到地了!今年怕是要溢仓啊!”
“彼此彼此!你家那块麦地也不差!多亏了苏工的水车和苏姑娘的肥法子!”
农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言语间充满了对丰收的信心和邻里间的热络。
村东头的“桃源食坊”早已炊烟袅袅。赵梅系着围裙,正指挥着几个妇人将新出笼的、暄软白胖的馒头和香气四溢的肉夹馍分装到干净的竹篮里。
“王嫂子,今儿个多备些凉皮,天热,赶路的人爱吃这个爽口的。”
“好嘞,梅娘子!”
作坊里笑语盈盈,妇人们手脚麻利,分工明确。食物的香气不仅满足了本村需求,也开始随着偶尔路过、在村口歇脚的行商脚夫,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苏甜的医馆依旧安静,但“苏神医”的名声早已传开。不时有邻近村落的村民慕名而来,或是求医问药,或是换取一些防暑防疫的草药茶。苏甜从容应对,开方施药,对于一些需要立竿见影效果的病症,她会研磨一些“家传”的、效果奇特的药粉,谨慎使用。她的空间,如今更多是作为一种稳定的、提升医疗效果的保障,而非救急的依赖。
苏工则带着村里的木匠,在村口那片平整好的集市空地上,叮叮当当地搭建着统一的木棚摊位。他设计的棚子简洁实用,既能遮阳挡雨,又便于货物摆放。
“苏工,您看这榫卯这样打行不?”一个年轻木匠虚心请教。
“可以,这里再加个斜撑,更稳当。”苏工俯身指点,沉稳可靠。
苏锐依旧是村里的武力担当和狩猎好手,时常带着青壮进山,不仅保障村中肉食,偶尔猎到的完好皮子也能为村中增添一份收入。他与那位“林校尉”的偶有摩擦,反倒成了军营记忆里一抹鲜活的色彩,偶尔想起,嘴角会不自觉带上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苏文大部分时间依旧埋首书卷,童生功名并未让他懈怠,反而更加刻苦,目标直指接下来的院试。他的窗口,夜间的灯火常常亮到很晚,成了村里一道激励人心的风景。
夕阳西下,忙碌了一天的村民陆续归家。家家户户屋顶升起袅袅炊烟,与晚霞交融在一起。孩童们在平整的村道上追逐嬉戏,老人坐在屋前摇着蒲扇,看着眼前安宁祥和的景象,脸上满是知足的笑容。
苏家小院里,赵梅摆上了简单的晚饭:新蒸的米饭,炒青菜,一碗油汪汪的腊肉,还有食坊带回来的肉夹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爹,集市那边棚子差不多搭好了,王伯说等秋收完就正式开市。”苏锐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
“好,到时候咱们食坊的东西也能有个固定地方卖了。”赵梅笑着给苏文夹了块肉,“文儿多吃点,看书费神。”
苏文安静点头。
苏甜细嚼慢咽,感受着口中食物的本真味道,偶尔用公筷给父母兄长添菜。
苏工看着眼前健康、能干、各有成就的儿女,再看看这坚实温馨的家,眼中满是宽慰。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只说了一句:“如今这日子,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