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讯问室里,日光灯刺眼。
张明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个警察。
年长的那位翻开笔录本。
“说说你和王副市长的事。”
张明点头。
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包括偷拍的视频,被追杀,躲藏,最后的交易。
唯独没提快递员。
“那个帮你的人呢?”年轻警察问。
张明摇头。
“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张明看着对方的眼睛。“他只是想帮我。”
年长的警察叹气。
“行吧,今天先到这儿。”他合上本子。“这几天别离开本市。”
张明站起来。
“我能回家吗?”
“可以。”
走出警局,天已经亮了。
妈妈和妹妹在门口等他。
“哥!”妹妹扑过来。
张明抱住她。
“没事了,都结束了。”
妈妈揉揉眼睛。
“回家吧,我给你做饭。”
三个人打车回家。
车上,妹妹靠在张明肩膀上。
“哥,以后咱们能过安稳日子了吗?”
张明摸摸她的头。
“能。”
但他心里清楚,事情远没结束。
回到家,妈妏做了一桌子菜。
张明却吃不下。
他脑子里全是快递员的影子。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帮自己?
手机突然响了。
张明拿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
“张明吗?”
“是我。”
“我是李记者,新华日报的。”对方声音很年轻。“想采访你关于王副市长的事。”
张明愣住。
“采访我?”
“对,你现在可是网红了。”李记者笑。“王副市长落马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张明挂断电话。
他打开微博。
果然,头条就是这条新闻。
评论区炸了。
有人骂王副市长的,有人夸张明勇敢的。
还有人开始扒他的底。
张明关掉手机。
“哥,怎么了?”妹妹问。
“没事。”张明勉强笑笑。“吃饭吧。”
接下来的几天,张明的生活彻底变了。
记者堵在家门口。
电话一个接一个。
有媒体想采访,有公司想签他做代言。
甚至有影视公司想把他的故事拍成电影。
张明全拒绝了。
他只想安静生活。
但网络不会放过他。
有人扒出他以前的照片,说他整容了。
有人说他和王副市长其实是一伙的,这只是演戏。
还有人说他背后有大佬撑腰。
张明看着那些评论,心里发凉。
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吗?
晚上,张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天上没有月亮。
他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快递员的号码。
张明心跳加速。
“喂?”
“是我。”
熟悉的声音。
张明站起来。
“你还活着?”
“废话。”快递员笑。“我就是送个快递,又不是去送死。”
张明松了口气。
“你现在在哪儿?”
“不能说。”快递员顿了顿。“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别被网上那些话影响。”
张明沉默。
“你做的事是对的。”快递员继续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救了自己和家人,也让一个贪官落马。这就够了。”
“可是我觉得很累。”张明说。“我以为扳倒王副市长就结束了,但现在感觉更麻烦了。”
“那是因为你还在意别人的看法。”快递员说。“听我的,把手机扔了,换个号码,换个城市,重新开始。”
张明摇头。
“我不能走,妈妈和妹妹还在这儿。”
“那就低调做人。”快递员说。“别接受任何采访,别上任何节目。等风头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张明点头。
“我知道了。”
“还有。”快递员说。“你手里应该还有一份保险,对吧?”
张明愣住。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快递员笑。“像你这么谨慎的人,不可能把所有底牌都交出去。”
张明没说话。
他确实留了一手。
那份最关键的证据,还在他手里。
“藏好了。”快递员说。“万一哪天有人想对你不利,那就是你的救命稻草。”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明忍不住问。
“一个送快递的。”快递员说完,挂了电话。
张明举着手机,站在阳台上。
风吹过来,有点冷。
他突然想通了。
管他是谁呢。
重要的是,自己活下来了。
第二天,张明去了趟银行。
他把那份证据存进了保险柜。
然后换了个手机号,删掉了所有社交软件。
妈妈看着他。
“儿子,你要干什么?”
“妈,我想找份工作。”张明说。“安安稳稳过日子。”
妈妈眼眶红了。
“好,好。”
妹妹也跑过来。
“哥,我支持你!”
张明笑了。
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真正的笑。
接下来的一个月,张明投了很多简历。
但都石沉大海。
没有公司愿意要他。
毕竟他的名字在网上太红了。
张明有点灰心。
但他没放弃。
他开始摆地摊,卖些小东西。
虽然挣得不多,但够一家人生活。
有天晚上,他正在收摊。
一个老人走过来。
“小伙子,你就是张明吧?”
张明抬头。
“是我。”
老人笑了。
“我看过你的新闻,你很勇敢。”
张明摇头。
“我只是想活下去。”
“这就是最大的勇敢。”老人说。“对了,我公司还缺个人,你愿意来吗?”
张明愣住。
“你的公司?”
“嗯,一家物流公司。”老人递过名片。“不嫌弃的话,明天来上班。”
张明接过名片。
上面写着:顺风物流,总经理,陈建国。
他看着老人,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您是?”
老人摆摆手。
“一个送快递的老头子而已。”
说完,他转身离开。
张明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他突然笑了。
原来,快递员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