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似乎也站在了赵旭日他们这边。潜伏了不到半小时,碎石路上传来了脚步声,只有一个,一个背着步枪的日本兵,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朝着苦役营方向走来,看样子是去换岗。
“准备。”
赵旭日眼中,寒光一闪。做了个手势。
就在那头日本鬼子,走到他们藏身之处附近时,老猎人“嗖的”一下,从怀里甩出飞刀,一道亮光闪过,鬼子哼都没哼一声,喉咙上就多了一把匕首,那头鬼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的黑暗,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赵旭日和郭松涛迅速上前,将尸体拖到岩石后面。郭松涛快速脱下对方的军装和外衣,自己套上。日军的军装,穿在他一个瘦子身上,略显宽大。他将头发,塞进军帽,脸上涂上更多的锅底灰。
“这个,”
李老栓从监工那里缴获的金属烟盒,递给郭松涛,“小伙子,记住,碰到鬼子,就说……是山田队长让你来的。”
山田队长,在韩信岭基地,一个管理苦役的鬼子小头目。
郭松涛深吸一口气,将烟盒揣进兜里,又检查了一下别在腰后的手枪,对着赵旭日点了点头。
赵旭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松涛压低帽檐,模仿着日本兵,走路那种略显罗圈腿的姿态,朝着苦役营区域走去。他沉着冷静,步伐稳定。
苦役营入口,有伪军站岗,看到“皇军”过来,连忙点头哈腰。郭松涛看都不看他们,直接用生硬的日语,呵斥道:
“八嘎!让开,找刘的,重要的,问话……”
伪军被他这气势唬住了,尤其是看到他“皇军”的军装,不耐烦的态度,不敢多问,连忙让开道路。
苦役营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汗臭、霉味和排泄物的气味。工棚里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呻吟声。
郭松涛按照李老栓描述的方位,朝着那个靠近矿洞的单独小棚子走去。
棚子门口也有一个伪军看守,正抱着枪打盹。郭松涛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伪军猛的惊醒,看到是“太君”,吓得连忙站起来。
“姓刘的,在里面?”
郭松涛压着嗓子问。
“在,在,太君您请进……”
郭松涛不再理他,直接掀开破布帘子走了进去。棚子里更加昏暗,只有一点月光从缝隙透入。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能看出骨架高大。
很显然,就是川军团长,刘啸霆。
周瑶走到刘啸霆面前,用极低的声音,快速用中文说道:
“刘团长,我是抗日团,赵旭日团长派来的。明天凌晨四点,以军火库爆炸为号,组织能动的兄弟,向营门方向冲,制造混乱,接应我们。”
刘团长身影猛地一震,抬起头,憔悴不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锐利如鹰。他死死盯着郭松涛,脸上充满疑惑。
郭松涛立刻掏出那个金属烟盒,塞到他手里,补充道:
“这是信物。李老栓和王癞子,已经逃出去找到我们了。机会只有一次,里应外合,拿下军火库,救大家出去!”
刘啸霆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烟盒,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告诉你们赵团长,就按他的方案行动。”
任务完成!
郭松涛不敢久留,立刻转身出了棚子,对那伪军含糊地骂了一句,快步离开了苦役营区域。
直到重新回到乱石坡,与焦急等待的赵旭日汇合。
“怎么样?”赵旭日急切的问。
“团长,消息送到了。”
郭松涛,坚定的说道。
“小子,好样的!回去的时候,给你记头功。”
赵旭日用力,拍了一下郭松涛的肩膀。
与此同时,陈勇的小组,也已经摸清了军火库哨兵的换岗规律。每两小时一次,换岗时会有大约一分钟的间隙,洞口区域只有两个哨兵,注意力会稍微分散。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预定行动时间,凌晨四点越来越近。
赵旭日、周瑶与陈勇小组,在军火库下方的一片灌木丛后汇合。
“团长,都清楚了。四点整换岗。”
陈勇低声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赵旭日看了看怀表,时针指向三点五十分。
“准备行动。老陈,你带两个人,解决换岗后留下的两个哨兵,要快,不能发出声响。其他人,跟我准备冲进去,夺取机枪工事。”
十几个人,像蓄势待发的猎豹,肌肉紧绷,呼吸放到最缓。
三点五十九分……
军火库洞口,传来一阵日语交谈声,探照灯的光柱规律性地扫过。换岗开始了。
四个哨兵,从工事里出来,与走来的另外四个哨兵互相敬礼,交谈了几句。然后,原来的四人列队离开,新来的四人中,两人进入沙包工事,另外两人则在洞口附近站定。
就是现在!
陈勇和两名队员,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他们利用换岗后哨兵注意力,尚未完全集中的瞬间,扑向了洞口附近,那两名落单的哨兵。捂嘴、抹喉、拖入阴影,动作干净利落,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
就在陈勇得手的同时,赵旭日低吼一声:“上!”
他带着剩下的队员,如同猛虎下山,直扑沙包工事。
工事里的两个鬼子哨兵,刚察觉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赵旭日已经冲到近前,手中的刺刀,狠狠捅进了一个鬼子的胸膛。周瑶也同时解决了另一个哨兵。
“控制洞口,快!”
赵旭日喝道。
队员们迅速占据工事,将那两挺歪把子机枪调转枪口,对准了外面。陈勇小组也解决了哨兵,跟了上来。
“找钥匙,开门!”
赵旭日命令道。他们在死去的哨兵身上摸索,果然找到了一串钥匙。
第一道铁门被顺利打开。但第二道门似乎更加厚重,锁也更复杂。试了几把钥匙都不对。
“来不及了!爆破!”
赵旭日当机立断。
爆破的队员立刻上前,将仅有的两颗手榴弹捆在一起,塞进门锁附近的结构缝隙里。
“隐蔽!”
众人迅速躲到沙包工事后面。
“轰!!!”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凌晨炸响。整个山岭,都震动了一下。第二道铁门,被炸得扭曲变形,露出了一个缺口。
“冲进去!”
赵旭日第一个冲进军火库。
库内空间巨大,堆满了木箱。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光,和队员们点燃的火把,可以看到箱子上印着的日文标识:步枪弹、机枪弹、手榴弹、掷弹筒弹药……甚至还有几门迫击炮和成箱的炮弹。
“发财了!”陈勇激动地大喊。
军火库的爆炸声,就是约定的信号!
这声巨响,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打破了韩信岭的寂静。
苦役营里,一直睁眼等到天明的刘啸霆,猛地从草堆上站起,他虽然虚弱,但此刻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冲到工棚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弟兄们,抗日团来救我们了。跟小鬼子们拼了!冲出去!!”
他的吼声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苦役营炸响。
刹那间,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求生的欲望,如同火山般喷发!各个工棚里,响起了疯狂的呐喊声、撞击声。
无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简陋的工棚,朝着营门方向涌去……
他们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捡起了石头、木棍,更有一些悍勇之辈,直接扑向了被眼前景象惊呆的伪军看守,用牙齿,用指甲,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敌袭!敌袭!”
“苦役营暴动了!”
凄厉的警报声和日语、中文的呼喊声,瞬间响彻整个韩信岭。
日军守备队,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拿起武器,冲向营房外。他们最初以为,只是苦役营暴动,当看到军火库方向,冒起的浓烟和隐约传来的,不属于日制武器的射击声时,赵旭日他们,已经用缴获的歪把子开始向外射击,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军火库……军火库被袭击了!快夺回来!”
日军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一部分日军,试图冲向苦役营镇压,但立刻被汹涌的人潮,和来自军火库方向的机枪火力阻挡。更多的日军,则本能地朝着军火库,这个核心目标扑来。
“来吧,狗日的小鬼子!”
陈勇操纵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对着从山下,营房冲上来的鬼子兵疯狂扫射!子弹泼水般洒出,将冲在前面的几个鬼子,打成了筛子。
赵旭日则带着其他队员,将军火库里的弹药箱,搬到洞口工事,快速给步枪压弹,并将手榴弹箱打开。
“节省子弹,瞄准了狠狠的打!”
赵旭日一边射击,一边大喊。虽然缴获了大量弹药,但鬼子人数占优,必须坚持到苦役营的兄弟冲出来,或者找到突围的机会。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军火库洞口,成了血腥的绞肉机。
鬼子的掷弹筒开始发射,炮弹落在工事周围,炸得碎石乱飞。不断有队员中弹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
周瑶和苏清雪,她们没有参与正面射击,在库内快速寻找急救品,给伤员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
山下,苦役营的混乱在扩大。刘啸霆组织起,几十个身体强壮的川滇黔老兵,夺取了几名伪军的步枪,开始有组织地向日军射击,极大的牵制了日军的兵力。
“队长,鬼子越来越多了!快顶不住了!”
刘建峰肩膀中弹,鲜血淋漓,嘶声喊道。
赵旭日看着山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鬼子兵,又看了看怀表,从爆炸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赵旭日眼睛血红,“打开弹药箱,把步枪都拿出来。等刘团长他们靠近,就发枪!”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韩信岭的前山方向,突然也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听起来火力不俗!
正在进攻军火库的日军侧面,突然遭到打击,阵型顿时一阵混乱!
“怎么回事?”赵旭日一愣。
只见前山方向,一支约百余人的队伍,穿着杂色服装,战斗力颇强,正利用地形,猛烈攻击日军的侧翼和后方。
“是刘啸霆,刘团长来了!”
眼尖的李老栓,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他们肯定是看到火光,听到爆炸声,赶来接应了!”
绝处逢生!
赵旭日精神大振,嘶声吼道:“弟兄们,刘团长的援军来了,给我狠狠地打,揍这群小日子。 ”
队员们的士气,瞬间飙升到顶点!火力更加凶猛。
山下的刘啸霆,也看到了机会,大吼道:“弟兄们,冲啊!跟抗日团汇合。”
苦役的士兵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像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垮了日军仓促组织的拦截线,朝着军火库方向涌来……
“发枪!快给弟兄们发枪!”
赵旭日下令。
队员们迅速将库房里,成箱的步枪撬开,将一支支簇新的三八式步枪,连同弹药,递给冲上来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国军将士们。
拿到武器的战俘们,瞬间注入了活力,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重新变成了战士!
不需要太多动员,他们自发地寻找掩体,朝着下面的鬼子兵开枪射击。人数众多,火力顿时密集了数倍。
韩信岭的日军鬼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首尾不能相顾,指挥系统陷入混乱。
“八嘎,撤退!”
日军指挥官,见大势已去,无奈下达了撤退命令。
残存的日军鬼子,东躲西逃,溃不成军,丧家之犬一样,纷纷逃窜。
战争胜利了,赵旭日站在韩信岭的山头,抽着烟,眺望远方。
“团长,我们胜利了!”老战友陈勇走了过来。
赵旭日吐了口烟,“是啊,当年,韩信就是在这里打败了项羽。今天,我们在这里打败了日本鬼子。”
这个时候,满身血污的川军团长刘啸霆,急急匆匆跑了过来,紧紧的握着赵旭日的手。眼神中充满感激。
“赵团长……”
刘啸霆的声音嘶哑,“赵团长的抗日团,我刘啸霆,久仰大名。今天,我代表川滇黔军,一千二百七十三名弟兄,谢过赵团长和抗日团弟兄们的救命大恩!
刘啸霆说着,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赵旭日一个箭步上前搀扶,“刘团长,你这是干嘛?使不得!咱们都是中国军人,打的是小日本鬼子,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这一跪,我赵旭日受不起,抗日团弟兄们,也受不起!快起来。”
刘啸霆抬起头,眼眶已然通红,这个在战场上,以勇猛刚硬着称的汉子,眼中泪眶打转。
“赵团长,你不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韩信岭就是绝地,若不是你们……神兵天降,我这一团弟兄,连同我刘啸霆这把骨头,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他身后的几名川军士兵,也都纷纷红着眼圈,跟着他们的团长,向赵旭日和抗日团的战士们,深深鞠躬。
赵旭日紧紧握着刘啸霆的手,“刘团长,还有诸位川军、黔军的弟兄们,韩信岭一战的胜利,也离不开你们,是我们中国军人,抗日团和你们川军,里应外合,一起打赢的!”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个国军士兵的耳中。
许多国军士兵,他们被鬼子关押,像牲口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韩信岭做苦役,每天都要遭受鬼子的皮鞭抽打,受尽折磨……
现在,他们获救了。自由了,一种久违的、属于军人的尊严感,开始在胸腔里复苏、涌动。
刘啸霆感受着赵旭日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听着这番慷慨激昂的话。猛地转过身,面向着自己聚集过来的川军士兵,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弟兄们,都听见了吗?赵团长和抗日团的弟兄,没把我们当溃兵,没把我们当包袱!他们拿我们当并肩杀敌的兄弟。我刘啸霆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这条命,是赵团长和抗日团给的。从今天起,我刘啸霆,决定加入抗日团,和赵团长一起打小鬼子。你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
“我们跟着赵团长,一起打小鬼子。”
底下的1000多川滇黔国军士兵,振臂高呼。
这些国军士兵,被小鬼子们欺负,早就想报仇了,一个个群情激愤!
赵旭日看着眼前,这群情激昂的国军士兵,深吸一口气,再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弟兄们……”
“我赵旭日,和你们一样,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脚下站着的,是咱们中国的土地。头顶着的,是咱们中国的天……”
他挥手指向四周的山川,“可现如今,小日本鬼子,仗着几杆破枪几门破炮,就敢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父母兄弟,侮辱我们的姐妹,这口气,我们能忍吗?”
“不能!”
下面,是雷鸣般的回应。
“对!不能忍!”
赵旭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忍不了,怎么办?那就打!用我们手里的枪,用我们这条命,跟他们干到底!有人可能会说,鬼子厉害,飞机大炮,我们打不过。那我告诉你们,鬼子没什么可怕的。在韩信岭,照样被我们里应外合,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们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挨了枪子照样会死!”
“我们抗日团,就是打鬼子的,欢迎国军的将士们加入。”
他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年轻沧桑的面孔:“今天,看到这么多弟兄,愿意加入我们抗日团,我赵旭日,打心眼里高兴!”
“当然,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有弟兄挂念家中老小,或者另有打算,不愿意留下的,我赵旭日也绝不勉强!我们抗日团,会发给每人两块大洋做路费,让你们回家,或者去寻原来的部队。是走是留,全凭自愿!我以人格担保,绝不为难任何一个选择离开的弟兄。”
“我们愿意留下。”
“我们愿意跟着赵团长,一起打小鬼子。”
大多数的国军士兵,选择留下。
只有极少数,几个身负重伤,确实家有急事的士兵,领了路费,千恩万谢地离去。
看着最终统计上来的数字,赵旭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抗日团的实力,瞬间暴涨至1000多人,和原来飞云寨的时候,差不多。这些国军,都是经过战场上洗礼,训练有素的战士。
又缴获了鬼子的弹药库,武器装备充足。
现在,赵旭日的抗日团,武器装备富的流油,兵源也得到了补充,兵强马壮,万事俱备!
韩信岭,有小鬼子们,留下的枪和粮食。
韩信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赵旭日决定,把这里作为临时的抗日根据地,继续和小鬼们周旋。
当天晚上,抗日团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队伍的编制,和干部的认命。以及下一步,对日作战部署。
“老赵,你这买卖做得划算啊。”
陈勇开了句玩笑,随后认真道,“队伍一下多了上千号人,咱们的家底一下子厚实了。但问题也来了,怎么整编?怎么消化?眼下,是当务之急。”
周瑶接着说道:“没错。这些国军士兵,虽然大部分愿意留下,但思想观念、作战习惯都还带着旧军队的烙印。处理不好,容易形成小团体,影响部队的团结和战斗力。”
赵旭日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刘啸霆:“刘团长,你的看法呢?”
刘啸霆立刻挺直身体:“赵团长,陈政委,周参谋长。我刘啸霆既然决定加入抗日团,就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我和我带来的国军士兵,绝无拉山头、搞宗派之心。如何整编,请团部直接下令,我部官兵,保证绝对服从!”
刘啸霆的目光如炬,态度诚恳坚决。他和手下的1000多国军士兵,能从鬼子的魔掌中,活着出来,多亏了赵旭日,和他的抗日团。
赵旭日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团长,你的为人,我们信得过。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赵旭日环视众人,沉声道:“我的意见是,打破原有建制,进行混编。以我们抗日团原有的三个营为骨干,吸纳新同志,扩编为三个加强营,一个团部警卫连,另外,再成立一个骑兵连。
“具体安排如下:我,继续担任团长。刘啸霆同志,担任副团长,协助我负责军事指挥和部队训练工作。老陈,继续担任政委,主要负责政治工作和思想教育。周瑶同志,继续担任参谋长,负责作战计划和情报。”
“营级干部安排:原一营营长郭松涛,仍任一营营长,以其原部为骨干,补充三百名新兵。原二营营长叶青,仍任二营营长,同样补充三百新兵。连长刘建峰,升任三营营长,补充三百新兵。”
“另外,从刘团长原部国军士兵,选拔表现突出、思想可靠的骨干,充实到各连、排担任副职,同时,从我们原有的连排干部中,抽调一批政治过硬、善于做思想工作的同志,到新编入的连队,担任指导员或副连长……”
这个方案,既保留了抗日团,原有的指挥骨架,又充分吸纳了新鲜血液,更重要的是,通过混编和政工干部的派驻,能够最快速度,将这支队伍融为一个整体,避免出现“嫡系”与“非嫡系”之分。
刘啸霆对此毫无异议,深感佩服。赵旭日的安排,显示了对他的信任和重用,又体现了原则和远见。
他立刻表态:“团长的安排非常妥当,我举双手赞同!这样混编,能最快形成战斗力!”
陈勇和周瑶也纷纷表示同意。
“好,那就这么定了!”
赵旭日一锤定音,“命令即刻下达,各营连夜进行整编。告诉各营营长,要像对待老兄弟一样对待新同志,既要严格要求,也要关心他们的生活。尤其是各连指导员,要立刻开展工作,了解新战士的思想动态,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
会议结束后,营地立刻忙碌起来。
口令声、脚步声、搬运物资的嘈杂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火光下,抗日团的老兵们,主动帮新来的弟兄安排住处,分发干粮,介绍情况。那些原本还有些拘谨和忐忑的国军新兵,感受到这种不同于旧军队的平等热情,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放松起来。
赵旭日没有休息,他和陈勇、周瑶、刘啸霆一起,深入研究下一步,对日作战部署……
……
夜色沉沉,赵旭日站在营地,望着远处依稀的山峦轮廓,深吸了一口烟。
想到这支抗日的队伍,从苍云岭的35人,一路打来,飞云寨成立抗日团,队伍扩充到上千人。前面和小鬼们的战役,牺牲了上千弟兄。葬鬼岗一战后,更是只剩下了15名战士。
赵旭日就是带领着,这15名战士,和刘团长一起,里应外合,抢了弹药库,占领了韩信岭,击溃了这里的小鬼子。
要是没有刘团长做内应,这一仗,很难成功。
刘啸霆默默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水壶:“团长,喝口水吧。”
赵旭日接过,抿了一口,是清凉的山泉水。
“团长,”
刘啸霆看着山下,语气带着一丝感慨,“说实话,我没想到,整编能这么顺利。弟兄们……似乎很快就能适应这里。”
赵旭日笑了笑,目光深邃:“因为我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打鬼子。有了这个共同的目的,再大的隔阂,也能慢慢消除。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
刘啸霆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老刘,以后,这支队伍,就要靠我们一起来带了。前面的路,还长着呢,鬼子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刘啸霆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团长,你放心,我刘啸霆,还有我带来的这些弟兄,绝不会给抗日团丢脸!”
营地的篝火旁,跃动的火光,映在徐长征布满皱纹,依然刚毅的脸上。
老将军正低头,仔细擦拭着步枪。
身旁,同样白发苍苍的段爱华,紧了紧身上的旧军衣,两个百岁老人的肩膀,在寒夜里轻轻靠在一起。
“老段啊,”徐长征抬起眼帘,望着跳动的火苗,“跟着赵团长打小鬼子,咱们从苍云岭,打到现在,队伍起起落落,就像这篝火,有时旺,有时弱。可再艰难,火种从未灭过。”
段爱华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倏地窜起:
“是啊,最艰难的时候,一千多人的队伍打得只剩十五个。那会儿,心里想着,这革命的火种,怕是要……”
他顿了顿,摇头笑了笑,“谁曾想,韩信岭那一仗,咱们不仅端了鬼子的军火库,还收编了刘团长那一千多号人。”
“这就是咱们赵团长的高明之处。”
徐长征停下擦拭的动作,眼中闪着一丝激动,“别人看见的是绝路,他看见的是转机。我徐长征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跟着这样的团长,值了!”
“二位老前辈,您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乎?”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火光边缘传来。
唐雄,这位从西南边境,老三前线,经历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烽火的老兵,缓步走近。篝火映亮了他挺拔的身姿,和那双见过不同战场,同样坚毅的眼睛。
“小唐啊,来得正好!”
徐长征皱纹舒展开,像迎接自家子侄般用力招手,“快,坐下说话,烤烤火。”
唐雄挨着两位老人坐下,火光将三人的身影投在身后,不同时代的剪影,在此重叠。
“我们刚才啊,正念叨咱们抗日团,那些事儿呢。”段爱华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暖意。
“是啊,”徐长征接着说,手掌在膝头轻轻一拍。
“咱们团,能从那十几个人绝境翻身,一路走到今天,说到底,是多亏有了个好团长啊!”
他说到激动处,倏地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一个队伍能不能打胜仗、打大仗,关键就得看掌舵的人。一个敢打敢拼、有谋有略的指挥官,带出来的兵就是不一样,个个都是嗷嗷叫的小老虎,能把山头都给掀喽!”
段爱华重重点头,火光在他眼中跳跃:“如今收编了刘团长那一千多号人,咱们抗日团真成了能啃硬骨头的主力了。往后,就跟着赵团长,狠狠地打鬼子!”
“对!”
徐长征声音洪钟,目光如炬,“一起多打鬼子,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咱们非把这帮狗日的畜生,一个不剩地赶出中国去。”
老将军的话,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夜空下久久回荡。
唐雄凝视着,两位老前辈,火光映红的脸庞,看见了那股跨越时代、永不熄灭的红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