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阳的銮驾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城,对外只宣称陛下感染风寒。需在紫寰宫静养,暂免朝会,一应政务由怡亲王凤昭慧代为处理,重大决策需经太上凤君首肯。
然而真正的凤昭阳,已是一身玄色劲装,策马疾驰在通往东南方向的官道上。
她的身边,仅有禁察大侍李恭礼一人跟随,但暗处精锐的暗卫队早已如同鬼魅般潜行,以及两位将军带领精简的精锐队先一步抵达目标区域。
第一站:洛城。
此地是东南漕运枢纽,亦是已故端太贵君(恪亲王生父)的故乡。盘踞于此的漕运总督乃是恪亲王母族的铁杆亲信,多年来利用漕运之便,不仅中饱私囊。更暗中为恪亲王输送巨额钱财,编织关系网。
凤昭阳并未进城,而是直接入驻了城外一处看似普通的皇家别苑。
当夜,别苑地牢。
摇曳的火把下,洛城漕运总督被两名暗卫押解上来,他尚且不知眼前人的身份,只以为是京中来的钦差,兀自叫嚣:“你们是何人?敢动本官?可知本官背后是谁?!”
凤昭阳缓缓自阴影中走出,玄色衣袍衬得她面容冷峻,眼神如冰刃般刺向他。
“朕,需要知道你是谁吗?”
仅仅五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总督耳边。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无人色:“陛……陛下?!您……您不是……”
“朕是不是在宫中养病?”凤昭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
她懒得与他废话,直接对李恭礼道,“把他知道的,都给朕撬出来。重点,恪亲王在东南的所有暗桩、钱粮渠道、以及与朝中哪些人还有联络。”
“是!”李恭礼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挥手让人将几乎吓晕的总督拖了下去。地牢深处,很快传来了压抑的惨嚎。
与此同时,随行的两位将军之一,率兵符直接接管了洛城守军与漕运兵,以“清查漕运积弊”为名,将所有可能与总督有关的将领全部控制,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三日,洛城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一份详尽的名单和口供摆在了凤昭阳面前。
第二站:江陵。
根据洛城提供的线索,凤昭阳马不停蹄,直扑江陵。
这里有一位致仕多年的老翰林,曾是端太贵君的老师。门生故旧遍布东南官场,是恪亲王在士林中的隐形旗帜。
这一次,凤昭阳没有亲自审讯。
她住进了江陵行宫,仿佛真是来此休养。而李恭礼率领的暗卫,则如同精准的猎犬,在夜色中悄然出动。
一夜之间,那位老翰林府邸被秘密围困,所有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
暗卫从其书房密室中,搜出了大量与各地官员、甚至与京中某些“清流”的密信往来,其中不乏对女帝“得位不正”、“苛待姐妹”的攻讦之语。
更有为恪亲王鸣不平,暗中串联,意图在适当时候联名上书的计划。
“读书人的骨头,有时候比武将还软。”李恭礼将搜出的信件呈上,语气带着讥讽。
凤昭阳翻阅着那些字迹工整却内容恶毒的信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暂时不动,朕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魑魅魍魉会自己跳出来。”
在江陵,另一位将军则持凤昭阳密旨,以“检视军备”为名,巡视了东南大营,不动声色地将几名与老翰林过往甚密、或有暧昧表态的高级将领或调离、或监控,彻底清洗了恪亲王在军中的潜在影响力。
凤昭阳的“暗访”,如同一场悄无声息却威力巨大的风暴,席卷过东南重镇。
她每到一处,并不张扬,甚至很少露面,但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恪亲王残余势力的七寸之上。
暗卫负责撬开嘴巴,挖掘秘密;两位将军则负责以武力清除障碍,稳定局面。苏恭和则居中协调,确保信息畅通,政令无误。
宫内的平静与宫外的血腥清洗形成了鲜明对比。
椒凰殿内,雪沉璧重新执掌宫务。他温润的手段下是不容置疑的威严,迅速平息了因女帝“抱病”而泛起的些许涟漪,后宫秩序井然。
但他时常会站在窗前,望向东南方向,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凤昭阳留下的、可以随时调动部分内廷侍卫的凤令,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色。
永延宫中,太上凤君每日听着怡亲王凤昭慧汇报前朝政务,一切平稳,但他捻动佛珠的速度,却比往日快了些许。
他知道,他的女儿正在外面,进行着一场不能宣之于口的战争。
怡亲王凤昭慧更是压力巨大,她不仅要处理日常政务,还要时刻关注京中动向,防备任何可能因东南动荡而引发的连锁反应。
她由衷佩服皇姐的魄力,也更深切地体会到帝王之位的沉重。
一个月后,东南局势已定。
所有明面上、暗地里的恪亲王党羽几乎被清扫一空,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该监控的监控。
涉及到的朝中官员,名单已被凤昭阳牢牢握在手中,只待回京后再行清算。
这场以“暗访”为名的犁庭扫穴,终于接近尾声。
凤昭阳站在行宫的高台上,望着终于恢复清朗的东南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想起了离宫前夜,雪沉璧那句“平安归来”的叮嘱,冷硬的心肠泛起一丝柔软的涟漪。
快了,快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