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靠在树根上，喉咙里还泛着血腥气，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直。他听见那黑衣人倒下时袖子撕裂的声音，像极了王二狗啃灵猪肘子扯断筋膜的动静——可惜这回没人请客。
“喂，狐狸精。”他冲树梢努嘴，“别光顾着摆造型，下来捡点战利品，我快饿死了。”
岑晚狐轻巧落地，红裙晃了晃，脚踝铃铛叮当响了半声，又被她用指尖按住。她蹲在昏迷的黑衣人身旁，鼻子轻轻一抽：“你猜怎么着？这人袖口有股味儿，凉飕飕的，跟井底那块破石头一个路数。”
江小道眼睛猛地亮了：“你说那传说中能开秘境大门的月石？”
“不然还能是夜明珠搓出来的灰？”她捏起那片残布，递到他眼前，“你自己闻。”
江小道没动，反而往后缩了缩：“我刚咳完血，现在凑太近怕把你的香水味熏没了。”
“少来。”她翻了个白眼，顺手把布角塞进他手里，“再说了，你哪来的鼻炎？上次在厨房偷吃馊掉的灵膳都没堵住你的鼻子。”
江小道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只把那布条凑近鼻尖一嗅——果然，一股清冷气息钻进脑门，像是有人拿冰镇过的铜钱贴在额头上。他心头一跳，立马从酒葫芦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骨片，正是刘瞎子前些日子非塞给他不可的“寻踪宝贝”。
“老刘这玩意儿平日只能找丢的裤衩，今儿要是真能带我们挖到宝……”他嘀咕着把骨片贴在鼻梁下方，闭眼感应。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东南方向：“走，崖底。”
“你不歇会儿？”岑晚狐歪头看他，“刚才那一撞，我看你背都快折了。”
“折不了。”江小道拍拍胸口，“我这身骨头，是去年在破庙签到得的《铁皮功》打熬出来的，别说撞树，王二狗拿屁股坐我身上都没事。”
“那你脸怎么这么白？”
“这不是天生丽质嘛。”
“哦。”岑晚狐点点头，忽然伸手戳他肩头伤口，“哎呀对不起，忘了这里还开着窗呢。”
江小道疼得龇牙咧嘴：“你这是帮我检查伤势还是报复我上回藏了三颗灵果没分你？”
“当然是为了你好。”她笑眯眯收回手，“万一感染了，变成毒瘤怪，我就把你卖去 circus——啊不是，卖去杂耍班子。”
“你还别说，我听说通天阁新开了个‘奇人异兽展’，展出一个会吐火的蛤蟆精，一天赚五百灵石。”
“那你赶紧去报名，就说自己是‘会装死的人类’，保准爆火。”
两人斗着嘴，脚步却不慢，循着那丝微弱气息一路穿林而行。越往深处，树木越稀，地面也渐渐倾斜，最终抵达一处断崖边缘。崖壁凹陷处被藤蔓层层遮掩，若非那缕月石气息隐隐透出，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藏着入口。
岑晚狐抬手一挥，狐火腾起，烧开一片藤蔓。岩缝幽深，黑得像是被人用墨汁灌过三天三夜。
“你先。”江小道把酒葫芦抱紧。
“你躲什么？刚才吹牛说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
“我是不怕天王，可我怕老鼠。上次在厨房值班，看见一只灵鼠拖着整条蛇跑，吓得我差点把签到按钮按坏了。”
岑晚狐懒得理他，自顾自钻了进去。江小道磨蹭两步，见她身影快消失，才咬牙跟上。
洞内并不狭窄，越走越宽，脚下石阶平整，显然曾有人修葺。空气潮湿却不腐，反倒有种淡淡的清香，像是雨后山苔混着金属味。
“这地方不像荒废多年的样子。”江小道低声说。
“所以才有趣。”岑晚狐加快脚步，“越是没人提的地方，越可能藏着大秘密。”
又行百余步，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圆形石室静静矗立，中央石台之上，一块泛着幽蓝光泽的晶石悬浮半空，表面纹路如星河流转，每隔几息便轻轻闪烁一次，仿佛呼吸。
江小道瞪大眼：“我的娘，这不就是课本里画的‘会喘气的石头’吗？”
“那是炼丹炉说明书。”岑晚狐白他一眼，“这是月石，第一块。”
“长得还挺精神。”江小道咽了口唾沫，“咱要不要鼓掌庆祝一下？”
“要庆祝也得等拿到手再说。”她绕着石台走了一圈，眉头微皱，“有阵法，古老封印类，不算复杂，但不能硬拿。”
“那你解，我给你护法。”江小道立刻退到角落，背靠石壁一滑，顺势坐下，“顺便……让我签个到。”
他心中默念：“今日签到。”
熟悉的界面无声浮现，只有一个朴素的按钮，在脑海里微微发亮。
点击。
【叮！签到成功，获得“九转增灵丹”一枚（可瞬间提升半个小境界灵力）】
江小道嘴角忍不住上扬，悄悄将一枚温热的玉瓶塞进袖袋，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我在认真站岗”的严肃神情。
“好了。”岑晚狐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入石台阵眼，光芒微闪，封印解除。月石缓缓落下，被她稳稳接住。
“喏。”她转身，把晶石往江小道怀里一塞，“保管好，别路上掉了换糖吃。”
江小道双手捧住，感受那股清凉灵气渗入手心，忍不住感慨：“终于不用靠骗李厨娘多给两个灵馒头过日子了。”
“你少来。”岑晚狐瞥他一眼，“上个月你还拿她说‘阿姨您今天特别美’，结果人家真给你加了菜，你转头就分王二狗吃了。”
“那叫资源共享，懂不懂？”
“懂。我还懂你现在心跳比平时快三倍，是不是又摸到什么好东西不敢说？”
江小道一僵：“你这是测心术还是测谎仪？”
“是女人的直觉。”她眯眼逼近，“交出来。”
“交什么？我啥都没拿啊！”江小道往后缩，“你看我这纯洁的眼神，跟刚出生的小鹿似的。”
“小鹿会揣着玉瓶偷笑？”
江小道低头一看，袖口不知何时露出了半截玉瓶，正冒着淡淡热气。
他干咳两声：“这个嘛……是今天签到得的润喉糖，适合战斗后服用。”
“哦？”岑晚狐伸手就抢。
江小道一闪，结果忘了身后是墙，“咚”一声磕得眼冒金星。
“哎哟我的祖宗！”他捂头，“你要杀人越货直说，何必玩物理攻击？”
“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绑去通天阁拍卖会，标价‘活体签到机’。”
“你狠。”江小道叹口气，掏出玉瓶，“九转增灵丹，刚得的。服下能涨半个小境界，你要不要分一半？”
岑晚狐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接过瓶子看了一眼，又扔回去：“不过我不急。等第二块月石到手，再一起用，省得你偷偷升级甩我八条街。”
“我哪敢？”江小道嘿嘿笑，“你可是能用铃铛砸晕元婴长老的狠人。”
“识相就好。”她收起月石碎片边角料，当作“保管费”，然后抬头看向洞外，“走吧，下一个在哪？”
江小道再次取出寻踪骨片，闭目感应。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西北方向：“那边，气味更浓了，估计不远。”
“你确定不是闻到哪家饭馆在炒灵椒兔丁？”
“这次真不是。”他认真道，“这味道，带着点铁锈和旧书混合的气息，绝了。”
“那就走。”岑晚狐率先迈步，“不过下次签到要是再得什么好东西，提前报备，否则——”
她忽然停步，回头盯他。
江小道心里咯噔一下：“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告诉李厨娘，你昨天说她做的灵粥像泥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