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带给他的,是眼界,是成长,是足以支撑他在这世间立足、甚至超越他父辈的格局和手段。”沐颜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份量,“而非一个空有门楣、却只会依附于家族、仰人鼻息的‘贤内助’。沈夫人,您觉得,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议论重要,还是一个能让他真正立起来、让他沈亦舟的名字响彻青州甚至更广阔天地的助力重要?”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月竹的心口!她引以为傲的“门第”、“家世”,在沐颜汐口中,竟成了“虚无缥缈”!
而对方所展现出的、那份强大到近乎狂妄的自信和底气,却让她第一次感到了……动摇?不!是震惊!是难以置信!
“其三,”沐颜汐竖起第三根手指,姿态依旧从容,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直刺林月竹的灵魂深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微微停顿,整个小厅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话语而凝滞。
楚无妄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到了小厅门外,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锐利的目光紧紧锁着厅内。
“我沐颜汐,”沐颜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清越和决绝,“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靠讨好、靠委曲求全才能活下去的人!”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山巅傲立的青松,一股强大而凛然的气场从她并不高大的身躯中勃然散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的能力,我的本事,我的一切,都让我有足够的底气,在这世间任何地方,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灼地逼视着林月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且不说,您现在还不是我的婆母!”
“即使将来有一天,您是我的婆母!”
“我沐颜汐,也只尽我应尽的义务!该有的礼数,一分不会少!该担的责任,一丝不会推!”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侵犯的锋芒:
“但是——”
“您若想借此身份,来拿捏我,来折辱我,来试图将我变成您规则书里那个唯唯诺诺、任您摆布的提线木偶……”
沐颜汐微微眯起眼,那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剑:
“那么,恕我直言——”
“绝无可能!”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强大到令人心悸的自信,狠狠砸在寂静的小厅里!
也狠狠砸在林月竹那被无数规则束缚了数十年的心防之上!
林月竹彻底僵在了原地。
她脸上的高傲、冰冷、鄙夷……所有的表情都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面,寸寸碎裂!
只剩下巨大的、无以复加的震惊和……一种深沉的、名为“被颠覆”的茫然!
她看着眼前这个素衣清颜的女子。
看着她挺直的脊梁,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看着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她从未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见过的、强大到足以睥睨一切的凛然气魄!
这不是一个靠狐媚惑主的弃妇!
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商户女!
这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她引以为傲的世家规矩,她赖以掌控一切的尊卑观念,在这个女子强大到近乎蛮横的自信和气场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小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红泥小炉上铜壶里水汽蒸腾的微弱嘶鸣。
林月竹端坐在那里,背脊依旧挺直,维持着世家主母最后的体面。
但她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她的眼神深处,那片被强行维持的冰冷湖面,此刻正掀起惊涛骇浪!
她输了。
不是输在口舌之争。
而是输在……气势上。
输在对方那强大到让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名为“自我”的绝对力量上!
这一刻,林月竹那被无数条条框框钉死了一生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种名为“慕强”的本能,在她灵魂深处那厚重的冰层之下,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她看着沐颜汐,第一次,不再是俯视,而是……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复杂的审视。
林月竹端坐在酸枝木圈椅中,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她过去四十多年人生中无数次端坐于高堂之上,主持中馈、裁决是非时的姿态一样。
这是她赖以立身、掌控一切的盔甲。
可此刻,这盔甲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沐颜汐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惊雷,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狠狠劈在她那套引以为傲的、运行了数十年的“规矩”体系上!
“我敬您是长辈,是出于教养,而非畏惧或讨好。”
“这非议的分量,与我沐颜汐能带给沈亦舟的东西相比,孰轻孰重?”
“我的能力,我的本事,让我有足够的底气,在这世间任何地方,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
“您若想借此身份,来拿捏我,来折辱我……绝无可能!”
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她那本早已被无数条条框框钉死的“规则书”上,刻下了深深裂痕!
她引以为傲的门第?
在她口中成了“虚无缥缈”!
她赖以掌控的尊卑?
在她眼中成了毫无根基的虚张声势!
她视若圭臬的规矩?
在她强大的“自我”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林月竹的目光,死死钉在对面那个素衣清颜的女子身上。
她依旧坐在那里,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足以让整个青州世家圈都震上三震的宣言,不过是随意拂去了衣角的一粒尘埃。
可林月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不同。
眼前这个沐颜汐,不再是初见时那个让她鄙夷的“粗鄙商户女”,也不是柳景和口中那个“狐媚惑主”的弃妇。
她像一柄被拭去尘埃的绝世名剑,骤然出鞘!
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睥睨一切的自信和强大底气,形成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气场,充斥在这小小的厅堂里,几乎让她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