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军前敌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好似机器上的一颗零件,只能按照自己的职责运转着。
唯有这个机械的核心白泽,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紧盯着上面不断更新的敌我态势标识。
一名作战参谋手持电文,快步走到他身侧:“总指挥,110师急电!该部已成功突破莱阳外围防线,目前将守敌压缩在县城核心区域,完成合围!”
白泽头也没抬,手指在沙盘上莱阳的位置点了点,语速快而稳定:“回电110师,留一半兵力继续围困莱阳,保持压力。
但暂不发起总攻,等待后续步兵单位抵达后再行肃清。命令该师主力,立即脱离接触,全速向龙口方向挺进!
我们内线的消息,寺内寿一还没最后下定决心全面撤退。告诉110师师长,动作要快,别让这老小子从海上溜了!”
“是!”参谋迅速记录,复述命令无误后,立刻转身走向通讯处。
几乎是前后脚,又一名负责联络空军的参谋上前:
“总指挥,111师报告!其先遣摩托化步兵团已成功迂回,绕过平度,抢在敌军第119师团残部退回莱州之前,将其拦截于野外。目前交战异常激烈,111师请求空中火力支援!”
白泽目光扫向沙盘上平度以北的激战区域,在切断日军的退路之后,莱州已经没有多大的战略价值了,这里不过只是次要战场。
但这里的三万多名日军却像是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哪怕明知道要花点劲,甚至可能里面还有一点血丝,还是忍不住想要把它吃下去。
毕竟周辰的命令很明确,第一轮打击要尽可能的以杀敌为主。
歼灭更多的敌军,就能避免过多的散兵游泳突破外围的包围圈,进入到周边的城镇乡村去骚扰百姓。
基于这一原则,白泽只是略作思考,他便下达了命令:
“准!立刻协调航空兵,给他们派足不低于两百架次的轰炸支援,火力覆盖要猛!
限定他们在三个小时内,必须持续不断的给111师当面之敌,施加压力!绝不允许他们集结起足够的力量进行突围。
同时,命令111师主力步兵,不惜一切代价加速向战场靠拢,形成绝对兵力优势!
莱州城可以先放一放,当前首要任务,是把这两个日军师团的主力,彻底歼灭在野外,绝不能让他们缩回城里!”
“明白!”空军参谋领命,快步离去。
这就是指挥权集于一人的好处,打起仗来根本不用进行多兵种之间的协调,一道军令下来,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但这样的坏处就在于,总指挥要是不擅长多兵种配合作战,很容易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问题。
此时,一位资深参谋送来最新进展:“总指挥,三十九军已全部抵达潍河东岸预定区域,正在紧急构筑面向西方的阻击防线。
四十军报告,第二装甲师已为他们扫清前进通道,该军主力沿大路向前,一路畅通无阻,预计今晚之前能全部抵达东岸预定防区,绝不让一名日军渡过潍河。”
用两个军十万人来堵住潍河防线,就这个布置来看,够看得起日军了。
更别说今天之后,先锋军一旦占领了莱州,就会沿胶莱河布置第二道防线。
东西南三面层层设防,就是要将日军的退路给完全堵死了。
但白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放松,“很好,命令第二装甲师,不必等待步兵,即刻在现有防区内展开战斗巡逻,保持高压态势,震慑可能试图突围的小股敌军。
命令第三装甲师,按原定战役规划,尽快完成休整与补给,秘密向潍河西岸转移,准备执行下一阶段穿插任务。”
就在各项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时,一位年轻的参谋,脸上带着胜利的振奋,拿着一份拟好的电文走了过来,“总指挥,眼下大局已定,您看,是否可以将这份提前拟好的报捷电文,发送给总司令部?”
白泽闻言,缓缓转过头,眼神中毫无感情,看着这名参谋就好似在看死人一般。
“以后,仗没有打完,敌人没有彻底放下武器之前,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大局已定’。”
那参谋被这冰冷的眼神摄住,脸色瞬间煞白。
参军之前,别人跟他说杀气,他嗤之以鼻。
参军之后,他半信半疑。
现在他全相信了,真的有人能靠一个眼神,就让他全身寒毛炸立,整个人好像被丢进了冰水中一样。
片刻后,气氛略微和缓,虽然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但军人的本能让他立刻挺直身体,连声道:“是!是!卑职冒昧,失言了!我回去立刻写深刻检讨,反省自己的错误!”
他迟疑了一下,虽然心里还很怕,但总司令可是有命令叮嘱过,有捷报要第一时间发往济南。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的问道:“那……总指挥,这份电报……”
白泽不再看他,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发出去。”
“是!”参谋如蒙大赦,敬礼后迅速退下。
指挥部内,依旧是一片忙碌。
白泽凝视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战线,他知道,胜利的曙光已现,但越是最后关头,越容不得半分松懈。
济南,先锋军司令部。
参张弈正站在总司令周辰的办公桌后,一手按着桌沿,身体前倾,与坐在皮质办公椅上的周辰距离极近,情绪激动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总司令,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张弈语气坚决,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周辰脸上,“接见各国使节的顺序,苏俄大使必须排在最后一个!这一点非常重要,关乎我们未来的战略走向!”
周辰微微后仰,试图避开那过于热情的“雨露均沾”,眉头微皱地说道:
“把他们排在英、法、德、美等国的后面,表明我们与西方优先接触的态度,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干嘛非要刻意安排在最后一个?总不会你还要把他们排在波兰代表后面吧?”
“如果波兰这次派了外交人员来的话,”张弈立刻接话,身体又下意识地凑近了些,“那就很有这个必要!排序就是最直观的政治信号!”
“不行不行,”周辰连连摇头,“这太侮辱人了,莫斯科方面会怎么想?我们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凭空树敌吗?”
“不一样!”张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就是要通过这个看似细微的举动,明确表达新政府避嫌乃至警惕的态度!
必须让外界清楚地看到,虽然因为红党的存在,我们与苏俄没有走向公开敌对,但新政府的核心层对北方巨熊是充满警惕,甚至抱有潜在敌意的!
这一点,我们既要让苏俄自己心里有数,也要让欧美列强明白。所以……”
眼看张弈为了说服周辰,越说越激动,身体几乎要压到周辰身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地推开,机要参谋方静拿着一份电文闯了进来。
眼前两个大男人几乎脸贴脸的场景,尤其是自家男人周辰脸上那隐约可见来自另一个男人的唾沫星子,让方静瞬间火冒三丈。
“够了!”她猛地大喊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嗔怒,“你们两个!靠那么近干什么?!不知道同性之间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吗?”
张弈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周辰有些无奈地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湿润,没想到只是一次辩论,就让自己享受到了宋仁宗的待遇。
咦,话说当时自己的唾沫怎么没有喷到张弈的脸上,就光自己挨喷了!
方静走到办公桌前,将电文“啪”地一声放在周辰面前,先是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张弈一眼。
然后才转向周辰:“总司令,您老人家期待已久的捷报,终于来了!要不要小女子给你念出来?”
“哎哟,这么懂事的媳妇儿,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着,周辰站起身,一把搂过方静的纤腰,感受着职业装下面美妙的曲线。
然后姿态恭敬的将她引到旁边的沙发上坐好,把自己喝到一半的茶水端到媳妇的跟前。
这一点倒是不需要怎么注意,他的女人对于他吃过喝过的东西,向来都是毫不忌讳。
用她们的话来说,天天在一起深入交流,早就不知道吃过你多少了。
要是这点都还在意,不是矫情,就是洁癖!
看着他俩在这秀恩爱,张弈摇了摇头,自嘲道:“嗯,看来在这个房间里,就我是多余的!”
“参谋长就是见识深刻,那你咋不行动起来呢!麻溜的,出门右转,好走不送。”周辰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居然敢在辩论的时候喷自己口水,真踏马不讲武德。
没辩论赢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手恶心到了,这简直是双倍暴击!
张弈拿起桌上的捷报,调侃道:“行,你俩先忙着,捷报我就先发出去了。哎哟,天生的劳碌命,不像某人,休闲工作两不误!”
方静被闹了个大花脸,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掐周辰的腰间,好像女人这一招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但在家里吃过一次亏之后,周辰就有了防备,轻轻一闪,就让这只玉手抓了空。
却反过来,被周辰的大手给捏在了掌心,“方参谋,偷袭总司令,该当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