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左航就醒了。韩北还睡着，呼吸匀匀的，没什么动静。
左航没动，维持着侧身的姿势，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脸上。
换作平时，这个点他早该在脑子里过一遍今天的行程，哪些事要盯紧，哪些人得防着，可现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心思全没了踪影，眼里只剩下韩北。
韩北睡着的时候，给人一种特别乖巧的那种感觉，一点没了醒时的冷劲儿。
他的嘴唇闭着，昨晚被他吻得有点肿，现在消下去了，又恢复了平时的薄凉模样，可左航知道，这嘴唇软起来的时候，有多让人上头。
韩北的睫毛很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着眼下那点淡青，昨晚没睡太好的样子。他皮肤白，这点青就更明显些，左航忍不住想，要是待会儿醒了，他会不会又嘴硬说，“没事”。
他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韩北的额角，动作轻得怕把人吵醒。就这一下，韩北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韩北皱了眉——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装过，尤其是后腰往下的地方，酸胀痛意清晰得很。他刚想动，就撞进左航含笑的目光里，那人早支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醒了？”左航的声音极轻，伸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手指不经意蹭过他的脸颊。
想起昨夜的荒唐和自己后来的放任，韩北耳根微热，或许是清晨的氛围太过柔软，又或许，仅仅是眼前这个人是左航。
韩北看着他，嘴角没忍住轻轻翘了起来，不是平时那种浅淡的，带着疏离的笑，而是实实在在的，连眼角都弯了点的笑。
他平时极少笑，冷着脸已是常态，这一笑，宛如冰河解冻，春水初生。
韩北本就生得极好，五官精致，此刻这一笑，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更晃得左航心尖发颤。
刚刚苏醒的早晨，心爱的人躺在身边，露出这样诱人的情态，这谁能忍得住？
左航忍不住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还看？”韩北声音带着刚醒的哑，却没推开凑过来的左航。
左航顺势把人搂进怀里，鼻尖蹭着他后颈的软发，正想再说点什么，韩北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叶南的号码，接起来却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帅哥，你朋友喝多了惹事，来夜明珠酒店收拾烂摊子呗？”
韩北没立刻接话，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确定是叶南的号码，手指不由得攥了攥。
听筒里的背景音很吵，有酒杯碰撞声，还有模糊的呵斥，唯独没有叶南的声音——这不是喝多惹事，是有人故意扣住叶南，冲他来的。
“你是谁？叶南在哪？”
“谁？在哪？”对方笑了，语气更轻佻，“来了不就知道了？晚了，可就不一定能见到人了。”
对方挂得干脆，听筒里只剩忙音。
“怎么了？”左航眉头立刻皱起来。他太了解韩北，若非急事，绝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
“叶南出事了。有人把他留在了夜明珠酒店。”韩北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太急，后腰的酸痛让他踉跄了一下，指尖攥紧了床单，却没停半秒。他摸过手机回拨，对面已经关机。
他下床脚步落地时，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酸胀痛楚，让他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但这点不适丝毫没能拖慢他的动作。
他快速穿好衣服。
穿衬衫时，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想遮住脖子上的红痕，可那些印记太显眼，怎么遮都徒劳。
左航看着他瞬间切换成“韩家二少爷”的侧脸，清晨那点温存的满足感，瞬间被酸涩压了下去。
他比韩北更清楚叶南——那小子有点冲动，却懂分寸，绝不会平白惹事。用叶南的手机打电话，语气还这么挑衅，明摆着是冲韩北来的。
“夜明珠酒店……”左航沉吟一秒，眼神也变得凝重，“那地方鱼龙混杂，我跟你一起去。然后回来，我们一起吃早饭。”他意有所指。
听到左航的话，韩北没有立刻拒绝，只是说：“对方指名找我。情况不明，可能有问题。”
“正因为不明，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左航的语气没商量，翻身下床找衣服的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对视片刻，韩北先移开眼，语气还是硬的，却软了态度。
他伸手扯了扯领口，却没反驳左航的安排。
平日里他是说一不二的韩家二少爷，可在左航面前，他总会不自觉地卸下防备，愿意听他的安排——这份信任，他只给了左航一个人。
“动作快点，换身利索的衣服。”
韩北拿起手机，先拨通了石川的电话，言简意赅：“石川，备车，马上去夜明珠酒店。叶南可能出事了。”
“是，老板！”电话那头，石川的声音立刻变得严肃。
挂了电话，韩北又快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语气冰冷地询问了几句，确定叶南昨晚没回给他定的那个酒店，他挂掉电话，安排调动了一下人手和资源。
左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恢副韩家二少爷的样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高效。
韩北挂电话时，左航已经换好衣服，正看着他。那眼神里的欣赏太明显，韩北没接，只道：“走。”
左航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卧室。
走到门口时，看到车旁的石川和长青，韩北脚步微顿，目光在两人脸上那些新鲜的青紫上停留了一瞬。
石川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身手了得，能让他挂彩的人不多。
长青更不用多说，身手比石川也不弱。此刻眼角的淤青却肿得发亮。
两人见他看过来，都下意识低头，像做错事的学生。
左航站在韩北身侧，自然也看到了两人脸上的伤，心知肚明的一笑——比长青昨晚在电话里描述的，还惨点，看来昨晚没少折腾。
感到视线，两人微微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