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违约审判”枷锁加身,叶凡感觉自己的存在根基都在动摇,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片空间的规则彻底否定、抹除!连初步融合的三影之力,在这股源自“原初契约”碎片的规则审判面前,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运转滞涩。
墨菲斯的情况同样不妙,寂灭之力虽能化解万物,但这审判枷锁更像是某种“定义”和“宣判”,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让他的“寂灭”都仿佛失去了目标,空寂领域被压缩到体表,艰难抵抗。
不能硬抗!必须打破这种“定义”!
叶凡脑中灵光一闪,放弃了与那审判之力正面抗衡的念头,转而将所有的三影之力,尤其是那初生的“真实”权柄,疯狂灌入双目,死死盯向那三团由悖论和怨念构成的人形阴影!
他要看的,不是它们的形态,不是它们的能量,而是它们存在的“本质”和“依据”!
混沌光华在眸中流转到极致,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剥离表象。在那三团变幻不定的阴影核心,叶凡“看”到了三条极其细微、却坚韧无比的“规则之线”,将它们与中央那块暗金色的原初契约石碎片连接在一起!
这些守卫,并非独立存在的生物,而是契约石碎片为了自我保护,自动汲取周围环境中弥漫的契约悖论与失败怨念,结合自身一丝规则,凝聚出的“规则造物”!它们的力量源泉和存在依据,都来自于那块碎片!
它们的“审判”,本质上是碎片自身规则的一种延伸和自动化防御!
找到了关键!
叶凡强忍着神魂几乎要被撕裂的痛楚,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沉默”压制,猛地抬起颤抖的手,不是指向那三团阴影,而是直接指向它们与碎片连接的那三条“规则之线”,用尽全部心力,催动真实权柄,发出了一个无声的、直指规则本源的诘问:
“界定:汝之连接,凭何而立?”
“汝之审判,依何而断?”
“悖论之基,可为真实之凭?”
这不是攻击,而是质问!是动用“真实”权柄,对它们存在和行为的“合理性”、“真实性”发起的根本性质疑!
嗡——!
那三条连接着阴影与碎片的“规则之线”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三团人形阴影的动作同时一滞,它们身上那变幻不定的悖论符文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闪烁,那施加在叶凡和墨菲斯身上的“违约审判”枷锁,力量也瞬间减弱了大半!
有效!叶凡心中狂喜。这真实权柄,用在关键时刻,针对规则漏洞,竟有如此奇效!
这些悖论守卫,其存在本身就建立在“悖论”和“失败契约”的基础上,其行为的“合理性”更是脆弱不堪。叶凡的“真实之问”,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刺中了它们最核心的弱点——你们自己都是混乱和错误的聚合,凭什么来审判别人?你们的权力依据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
“就是现在!”叶凡用眼神向墨菲斯传递信息。
几乎在审判枷锁松动的瞬间,墨菲斯动了!一直被压制的寂灭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他并指如剑,三道极致的、代表着万物终焉的灰芒,如同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三条剧烈震颤的“规则之线”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什么东西从根源上被“擦除”的细微声响。
那三条连接线,在寂灭之力的侵蚀下,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迅速化为虚无,并且这股寂灭之意沿着连接线,反向蔓延向那三团人形阴影!
失去了与契约石碎片的核心连接,那三团由悖论和怨念构成的阴影,如同失去了骨架的沙堡,发出一阵无声的、充满了逻辑崩坏的扭曲波动后,形体迅速溃散,重新化为了最本源的、混乱的契约悖论气息,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
危机解除!
叶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虚脱,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耗尽了他的心神和对真实权柄的极限运用。他连忙运转三影之力,界定自身状态快速恢复。
墨菲斯的气息也微微有些紊乱,显然强行突破审判枷锁并瞬间爆发寂灭之力,对他消耗也不小。
两人调整了片刻,才将目光再次投向大厅中央,那块散发着混沌暗金色光芒的原初契约石碎片。
没有了悖论守卫的干扰,碎片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内部流动的契约文字依旧在生灭不息,散发着古老而混乱的本源气息。
叶凡能感觉到,掌心的契约之影纹路,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悸动。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向那块冰冷的暗金色晶体。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
碎片内部那无数生灭的契约文字,猛地停滞了一瞬,然后如同受到吸引般,疯狂地向叶凡指尖接触的位置汇聚!一股庞大无比、包含了无数契约智慧、规则奥秘,但也夹杂着同等庞大混乱、悖论与失败记忆的信息洪流,顺着他的指尖,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
与此同时,他掌心的契约之影纹路光芒大放,主动迎向那股信息洪流,如同一个饥渴的海绵,开始疯狂地吸收、过滤、提纯其中关于“契约”本源的、相对有序和真实的部分!
“呃啊——!”
叶凡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无数破碎的誓言、成功的约定、失败的契约、扭曲的条款、逻辑的悖论……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碰撞!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与那碎片内部类似的暗金色契约符文,这些符文明灭不定,时而有序,时而混乱,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夺。
墨菲斯见状,立刻上前,一只手按在叶凡后心,精纯的寂灭之力缓缓渡入,帮助他镇压、平复那信息洪流中狂暴的混乱意念,护住他的心神核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庞大的信息洪流终于被契约之影纹路吸收殆尽。叶凡身体表面的异状渐渐平息,掌心的纹路颜色变得更加深邃,那混沌的色泽中,暗金色的光芒占据了主导,变得更加复杂和玄奥,散发出的“契约”气息也更加纯粹和本源。
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契约文字一闪而逝。
他成功吸收了这块原初契约石碎片的部分本源!契约之影,得到了极大的补全和增强!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体会这份提升,整个苍白大厅,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失去了这块核心碎片的支撑(或者说,被叶凡吸收了部分本源后),这片由失败契约规则构筑的空间,似乎开始变得不稳定!
脚下的地面出现裂痕,墙壁上的悖论浮雕开始剥落、消散,那股无处不在的“沉默”规则也变得狂躁起来!
“这里要崩塌了!”叶凡脸色一变。
必须立刻离开!
他看了一眼那块因为被吸收部分本源而光芒黯淡了一些的碎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尝试将其整个带走。这东西是沉默回廊的基石之一,强行取走,恐怕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走!”
他拉起墨菲斯,凭借着契约之影增强后对此地规则的微妙感应,朝着来时的方向,沿着那条正不断崩塌的苍白廊道,向外疾驰!
身后,是规则崩坏带来的毁灭性能量乱流,以及无数失败契约彻底消散前发出的、无声的哀嚎。
沉默回廊的深处,正在上演着一场寂静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