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琳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她看着莫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说什么？”
“我说，”莫盖重复了一遍，他的脸离韩琳很近，他能看到对方因为震惊而放大的瞳孔，“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导弹发射的地方。”
“你疯了？！那是最高军事机密区域！”韩琳的声音在空旷的修车行里回荡，带着一丝崩溃的边缘。
莫盖没有理会她的咆哮。
“拦截成功率很低。”他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这是你说的。”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韩琳的眼睛。
“我能把它提到100%。”
韩琳的呼吸停住了。
她看着莫盖那张沾满灰尘的脸，看着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
荒谬。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一个修车的，说要去把一枚反卫星导弹的成功率提到100%。
这比让她相信神盾动力是来滨海市做慈善还要荒谬。
“没时间了。”莫盖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带路。”
这句话像是一道命令，点燃了韩琳最后的理智。
“跟我走！”她一把抓住莫盖的手臂，转身就朝修车行外冲去，“上我的车！有特殊通行证，我们可以走紧急通道！”
她的车，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就停在路边。
莫盖被她拽着走了两步，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甩开了韩琳的手。
韩琳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莫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径直走回了那辆伤痕累累的五菱宏光旁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
两个字，清晰地传进韩琳的耳朵里。
韩琳的表情凝固了。她看看自己的红旗轿车，又看看那辆车头凹陷，车漆剥落，连后视镜都摇摇欲坠的破面包。
“莫盖！你是不是有病！现在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她几乎是在尖叫，“那颗卫星还有不到两小时就要砸下来了！”
“我的更快。”莫盖的回答简单直接。
说完，他没再理会韩琳，而是快步走到那辆红旗轿车前。
他拉开车门，探身进去，在仪表台上找到了那个巴掌大小的，可拆卸式的红蓝警灯。
他拔掉连接线，拿着那个警灯，走回到五菱宏光前。
在韩琳呆滞的注视下，他把那个代表着最高优先通行权的警灯，“啪”的一声，吸在了五菱宏光斑驳的车顶上。
尺寸完美，严丝合缝。
做完这一切，莫盖坐进了驾驶室。
“嗡——轰！！！”
和这辆车破烂外表完全不符的狂暴轰鸣，再次炸响。整个修车行都在这声浪下颤抖。
韩琳的身体被这股声浪震得一晃。
她看着驾驶室里莫盖的侧脸，看着车顶上那个红蓝相间的警灯，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莫盖一脚油门踩到底。
“轰——！！！”
韩琳的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拍在了座椅上，她整个人都懵了。
五菱宏光的轮胎在原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带起一阵黑烟，整辆车像炮弹一样弹射了出去。
车窗外的景象瞬间被拉成了模糊的线条。
“呜——哇——呜——哇——”
车顶的警灯开始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笛声。
韩琳死死地抓住头顶的扶手，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甩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仪表盘——那上面的指针已经爆表，停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位置。
这根本不是车！这是一枚贴地飞行的导弹！
“红灯！”韩琳看到前方路口的信号灯变红，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莫盖没有减速。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
“吱嘎——！！！”
整辆五菱宏光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侧滑了过去，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贴着路口等红灯的车流，硬生生地甩尾漂移过弯。
轮胎和地面摩擦，带起大片的火星和水雾。
韩琳能清楚地看到旁边那辆公交车里，乘客们那一张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接下来的路程，对韩琳来说就是一场酷刑。
这辆顶着警灯的五菱宏光，在滨海市的车流中横冲直撞，无视任何交通规则。
所有挡在它前面的车，都在警笛声中惊恐地向两边避让。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五菱宏光的速度慢了下来。
一阵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后，车停稳了。
韩琳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她看向窗外，这里是城郊的一片山区，前面是一座废弃采石场的入口，几名荷枪实弹的哨兵正用惊骇的眼神看着他们这辆车。
韩琳推开车门，几乎是滚了下去，扶着车身干呕了几下。
她拿出自己的证件，对冲过来的哨兵吼道：“最高紧急状态！打开‘地宫’三号门！”
哨兵确认了证件，又看了一眼那辆还在嗡嗡作响的五菱宏光，敬了个礼，立刻通过通讯器传达了指令。
前方，采石场的山壁上，一道伪装成岩石的巨大金属门，在一阵沉重的轰鸣声中，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个深不见底的，灯火通明的地下通道，出现在眼前。
“开车，跟上。”
莫盖驾驶着五菱，驶入了这条通往地下的钢铁甬道。
两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足有上百米高的巨大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
洞窟的正中央，一枚通体洁白，长达三十多米的巨型导弹，正静静地矗立在发射架上。
导弹的周围，是无数奔跑的，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技术人员，和全副武装的军人。刺耳的警报声和指令声在整个洞窟内回荡，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因为这辆突然闯入的，顶着警灯的破面包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整个“地宫”，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一名头发花白，肩上扛着将星的老者，在几名警卫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全是怒火。
“韩琳！你把什么东西带进来了！？”老将军指着五菱宏光，声音像是打雷。
韩琳一个立正，敬了个军礼，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盖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无视了所有人，无视了那位将军，无视了那些指向他的枪口。
他径直朝着那枚巨大的反卫星导弹走了过去。
“站住！”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交叉着手里的步枪，拦住了他的去路。
莫盖停下脚步。
他没有看那两个士兵，而是转过头，看向那位还在发怒的将军，和站在一边快要急哭了的韩琳。
他指了指那枚巨大的导弹，开口了。
“这东西，不行。”
“我要改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