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春节我都没见过这么新鲜的肉和蔬菜了。”她看着纪平安感叹,“哥,你到底从哪搞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她之前光顾着生气都没仔细看纪平安都带了什么东西过来,还以为他就弄了些杂粮什么的,这才去堵人。
她要是看到这么多肉菜和白面,怎么可能堵人。
就凭纪平安能让全寨子的人都吃饱,就算他是个傻子,他们也得把人供起来。
纪平安看向崔秀梅神秘地勾了勾唇角:“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这要是寨子里其他人这么说,崔秀梅非要打爆他的头不可。
但这是纪平安说的,崔秀梅搂了搂怀里的糖,咧嘴露出牙花子点点头:“好嘞哥。”
人家给他们吃给他们喝,还有这么多外面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不说就不说呗。
多大点事。
人多做饭也快。
很快除了放哨的弟兄没过来,寨子里其他人就都聚到了“聚义堂”去。
聚义堂是三个地窨子打通扩建的一座大厅,平常寨子里的几个当家在这里开开会,遇到点喜事,这里还能当个“宴会厅”。
此刻聚义堂就被寨子里的人挤得密不透风。
纪平安不仅给他们肉和菜,甚至还拿出了酒。
自从鬼子全面侵略,到如今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好不容易放开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整个黑风寨都陷入了狂欢的状态。
百十来号马匪脱了棉袄,露出里面的单衣,敞着怀划拳。
纪平安带来的二十多名战士也脱了笔挺的军大衣,被几个老匪勾着脖子灌酒,搪瓷缸碰得叮当响。
屋内中央的火塘烧得旺旺的,让整个聚义大厅都泛着热气。
供着关二爷的神龛前,如今摆满了粗瓷碗,碗里堆着冒尖的饺子,还有酒水。
纪平安正坐在上首的虎皮椅上,面前的木盘里堆着小山似的牛肉饺子,旁边崔震山手里攥着个海碗,碗里的白酒已经见了底。
他又拍开一坛酒给自己满上,顺便也给纪平安面前的碗满上。
“少爷这门路,真是比山神爷显灵还灵!来,我们俩走一个!”
纪平安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烧,胃里立刻泛起股热流。
穿越前他就不怎么会喝酒,穿越后这具身体也是个酒量浅的,这高粱烧又格外烈,一口下去脸颊就开始发烫。
他刚刚已经喝了一碗,现在脑子都开始迷糊了。
和崔震山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他就放下碗不再碰了。
“我喝不了了,你们尽兴就好。”
崔震山见纪平安脸已经红透也不再劝,一口闷了碗里的酒,再次满上就端着酒碗找别人拼酒去了。
角落里,陈铁峰正被几个年轻马匪围着,脖子上挂着不知谁塞的红绸子,手里举着碗灌下去,就收获一众叫好声。
“峰哥爽快!”
“好酒量,再来再来!”
另一边赵三彪则被王炮头按在凳子上掰手腕,两人胳膊青筋炸起,脸红脖子粗僵持不下,引得旁边的喽啰们嗷嗷喊着下注。
更远处,几个女人带着孩子吃饭,小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瞅着这群大人喝酒划拳,他们也凑一堆开始比划。
就连崔秀梅都扯着她哥崔天,吵吵嚷嚷地给刘算盘灌酒,给刘算盘灌的是东倒西歪的。
“痛快!真是痛快!”
崔震山走了一圈回来又干了一碗酒,这下他终于有些多了,脚步晃了晃一屁股坐回纪平安身侧。
放下酒碗,他长叹了声。
“自打鬼子封了山,我们不说顿顿吃的是掺了锯末的‘协和面’,也都是苞米棒面,连见着点油星都难,就算过年也根本没个年味。今个儿……”
他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酒肉饺子,语气哽咽。
“才像过年!”
崔震山给自己的酒碗倒上酒,双手对着纪平安捧起来。
“少爷,敬你!”
他一仰脖将酒全灌下肚子。
纪平安连忙压了压手:“崔叔悠着些,喝太多酒伤身。”
崔震山抹了把嘴巴点点头:“我明白,今儿个实在太高兴了。”
纪平安见他还算清醒,也就不再劝。
就像他说的,今天高兴,就随他们去吧。
崔震山到底还是听了纪平安的话,给自己倒上酒后没再一口闷,小酌了一口看向他。
“少爷之前说想将摩天岭周围的日军都打下来?”
纪平安颔首:“是,我准备着手从摩天岭周围开始收复土地,将鬼子给赶出去。”
崔震山缓缓颔首,片刻后建议:“少爷,我都意见是暂时先不要动。”
纪平安看着他:“怎么说?”
崔震山手指轻轻点着酒碗轻声道:“我知道少爷手里武器火力很猛,但再猛我们人也不算多,鬼子如果一起压上来,我们也捉襟见肘。”
纪平安认同地点点头:“没错,所以我的计划是以点带面,和他们打游击战一点点蚕食他们的有生力量。”
日军的武器就那么多,他们想要新造武器弹药都需要时间。
而他不需要。
只要他去抢了日军的东西扩充可用资产,那他就可以无限补充。
在源源不断的火力压制下,日军根本没办法反应,结果一定是被他一点点推平。
崔震山也认可纪平安说的游击战:“游击战确实不错,但如果能尽可能将人数扩充起来,对我们还是更有利。”
纪平安叹了口气:“我也很想尽可能的多招人,但现在的情况是不将日军打退,很难找到人扩充。”
崔震山摇摇头:“那也未必。”
他看着纪平安笑了笑:“少爷能招我们,应该也不介意再多招些别的土匪进来吧?”
听见这话,纪平安抬眼看向崔震山。
“崔叔,我来黑风寨是因为崔天跟我出生入死,我信他。所以也相信能养出这样好的儿子的您,肯定也是个忠肝义胆的好汉,肯定不会当汉奸。”
“事实也是如此,您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也没有投靠日本人。”
他顿了顿,话锋多了些顾虑。
“可其他山头的土匪,说实话我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