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宿稍作休整后,星野雨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小凡投入了古镇的怀抱。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青石板路上,光影斑驳。古老的建筑、小桥流水、沿街的特色店铺和飘散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一切都让星野雨兴奋不已。她紧紧攥着那份“美食打卡清单”,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街道两旁。
“あっ! あれだ! リストの一番目、あの老舗の団子屋さん!”(啊!就是那个!清单上的第一个,那家老字号的团子店!)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排着小队的小店铺,拉着林小凡就往前冲。
林小凡由着她主导,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对着一串糯叽叽的、裹着豆粉的团子都能发出幸福的惊叹,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一口,又非要递到他嘴边让他也尝尝。这种简单的分享,让旅行一开始就充满了甜腻的气息。
按照星野雨的计划,吃完团子,他们应该去参观古镇里最有名的那座石拱桥。她打开手机地图,输入桥的名字,信心满满地说:“导航说走路只要十五分钟!出发!”
然而,问题就出在了这“万无一失”的导航上。古镇内部巷弄纵横交错,很多小路狭窄且相似,手机GpS信号在密集的建筑群中偶尔也会出现偏差。星野雨完全信赖导航,指着屏幕上的蓝色路线,带着林小凡七拐八绕。
走了快二十分钟,按理说应该到了,但他们眼前出现的却是一条安静的死胡同,尽头是一户人家的后墙,根本没有什么桥的影子。
“え? おかしいな… ナビはここって言ってるのに…”(诶?奇怪…导航明明说就是这里啊…)星野雨困惑地对比着手机屏幕和眼前的实景,又原地转了几个圈,试图重新定位。
林小凡叹了口气,凑过去看她的手机:“你是不是看错地图了?或者选错入口了?”
“违う! 絶対これで合ってる!”(不对!绝对没错!)星野雨对自己的判断(以及导航的权威性)深信不疑,有些固执地又尝试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多分、この小道を曲がりそこなったのかも…”(可能是刚才错过那个小巷子了…)
林小凡虽然方向感不算顶尖,但直觉告诉他他们可能走反了。他看着星野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试图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找出路,耐心渐渐被消耗。天气有些湿热,走了半天冤枉路,他的t恤后背已经有点汗湿了。
“喂,别瞎走了。”林小凡停下脚步,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问下路吧,或者我看下地图。”
“でも、ナビが…”(但是,导航…)星野雨还想坚持,她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带错了路,尤其是在她精心规划好的行程里出现纰漏。
“导航有时候也会抽风!”林小凡打断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重新搜索目的地。果然,他的地图显示,他们现在的位置离目标桥确实偏离了不少,需要往回走一段再拐入另一条主路。
“看,走反了。”林小凡把手机屏幕递到星野雨眼前,语气有点生硬,“白走了这么多路。”
星野雨看着屏幕上清晰的路线对比,知道自己确实搞错了,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委屈。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想一切都顺利完美。小凡那略带责备的语气,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私だって… ちゃんと计画したのに…”(人家也是…好好计划了的…)她小声嘟囔着,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子消退了不少,嘴角也微微耷拉下来。
林小凡看到她这副样子,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重了点。他其实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宅男的本性让他对“计划外”的麻烦事本能地感到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快,走到她身边,放缓了声音:“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走吧,按正确的路走,应该不远了。”
他主动拉起她的手,按照自己手机导航的指引,带着她往回走。星野雨没挣脱,但也没像刚才那样叽叽喳喳,只是闷闷地跟着,偶尔偷偷抬眼看一下林小凡的侧脸。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林小凡心里也有些懊恼,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为这点小事闹别扭实在不值当。他试图找点话题打破僵局:“咳…那家团子味道确实不错,等下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再买两串?”
“…”星野雨没吭声。
“你看那边,那个建筑的屋顶,造型挺特别的。”林小凡又指着一处古宅的飞檐。
星野雨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还是没说话,但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林小凡有点没辙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扶着星野雨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星野雨扭着头,不看他。
“喂,真生气啦?”林小凡凑近一点,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我错了,不该凶你。导航错了又不是你的错,是卫星的错,行了吧?”
他这笨拙的道歉把责任推给“卫星”,让星野雨忍不住想笑,但又强行忍住了,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林小凡看她态度松动,趁热打铁:“你看,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为这点小事不开心多亏啊。我保证,接下来你指哪我打哪,绝对不抱怨,好不好?”
说着,他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星野雨终于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但眼神里的委屈已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娇嗔:“小凡、バカ。”(小凡,笨蛋。)
“はいはい、私はバカです。”(是是,我是笨蛋。)林小凡从善如流,只要她不生气了,当会儿笨蛋也没什么。
这小小的不快,就像夏日里的一阵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后,阳光似乎更加明媚。星野雨重新打起精神,这次她不再完全依赖导航,而是学会了结合路标和问路(虽然她中文问路有点困难,但林小凡可以代劳)。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穿过一条热闹的商铺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古朴雄伟的单孔石拱桥静静横跨在清澈的河面上,桥上来往行人如织,桥下偶尔有小船划过。正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あった! すごくきれい!”(找到了!好漂亮!)星野雨瞬间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欢呼着跑到桥头,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
林小凡看着她在阳光下雀跃的身影,松了口气,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旅行中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小插曲,走错路、意见不合,这些都可能成为摩擦的导火索。但重要的是,如何尽快化解这些不快,不让它们影响整体的心情。这次小小的“导航危机”,虽然起初让人烦躁,但最终平稳度过,仿佛只是他们共同旅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注脚,反而让之后的风景显得更加珍贵。
他走过去,站在星野雨身边,看着她镜头里的古桥和流水,轻声问:“这下满意了吧?”
星野雨放下手机,转过头对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うん! 最高! でも…”她顿了顿,眨了眨眼,“次の目的地は、小凡がナビしてね! 私、信用しないから!”(嗯!最棒了!但是…下一个目的地,小凡你来导航哦!我不相信【自己】了!)
林小凡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包在我身上。”
看来,这次的旅行,不仅是看风景,也是一次关于相处和磨合的小小练习。而练习的结果,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