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听着一个又一个公子贵女在台上吟诗作对。她偷偷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泪花来。
实在无聊得紧,她侧身向身边的曲长平:大殿下,你有没有抽到菊花签啊?眼睛滴溜溜一转,那边,有没有你中意的贵女?
曲长平正在饮茶,闻言差点呛到。
他放下茶盏,郑重其事地整了整衣冠:本王...暂时没想过要娶两个。
“两个?”谢天歌一脸茫然,但因为对方已经回答过了,她只能礼貌地了一声,权当回应。
曲怀安探过身子来,“我这里有一张。你能帮我答一下吗?”
谢天歌掀开帽纱,精致的小脸凑了上去,“什么题目?”
曲怀安一边展开菊花签给天歌看,一边念道:以螃蟹秋菊为题,赋诗一首。
谢天歌轻叹一声,放下帽纱,摇了摇头,“不会不会…你问问别人吧。”
她又转向另一侧的曲应策,曲应策,你的签呢?
曲应策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玉杯壁映得他指节发白。他薄唇紧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哦——谢天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正想再找点乐子,忽听场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臣女可否请三皇子殿下替我解答?
满座哗然。
谢天歌地坐直了身子。
只见傅绿水一袭橙红立于场中,手中菊花签高举,英气的眉眼直视曲应策。
谢天歌瞬间精神了,小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傅绿水,一会儿瞅瞅脸色铁青的曲应策。
台下顿时窃窃私语:
傅将军的千金竟敢当众邀约皇子...
到底是将门虎女,就是大胆...
傅小姐的品貌倒是与三殿下般配...
皇后手中的团扇一顿,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应策?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曲应策沉默片刻后缓缓起身,:傅小姐。声音竟有些温柔,不知是何考题?
傅绿水不卑不亢地展开题笺:请比较《六卜兵法》中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之异同
《六卜兵法》这个题谢天歌破天荒的会答,大哥二哥会答,阿笙也会答,就是不知道曲应策会不会,谢天歌有趣地想着。
娘娘这考题出的有意思。赫连誉突然插话,大雍的贵女竟也有懂兵法的?
傅绿水朗声道:家父常说,兵法诡道,与闺阁绣花无异,都要讲究时机火候。
这话说得皇后都忍不住赞赏。
曲应策沉默片刻,突然大步走向场中:《军争篇》有云...
曲应策答得流畅仔细,竟连一旁的谢绽英都挑了挑眉,忍不住刮目相看。
谢天歌一边点头,一边吃着蜜饯。看着曲应策和傅绿水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她大概明了姑姑为何要两人同时作答。
-------------------------------------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侃侃而谈的曲应策和傅绿水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张黛悄悄提起裙摆,从侧门退了出去。
灵安县主眼尖,立即放下茶盏跟了上去。
赫连誉斜倚在座位上,指尖轻抚下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转头对赫连雪瑶使了个眼色。
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赫连雪瑶小声嘀咕,却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怀中的白獒,去吧,雪球。
那通体雪白的獒犬地窜了出去,赫连雪瑶立即装作惊慌的模样追了出去:雪球!别乱跑!
谢天歌正啃着蜜饯,见状眯起眼睛。她看着赫连誉也慵懒地起身离席,立刻警觉地拽了拽曲长平的衣袖:大殿下,我要去更衣!
曲长平耳根一红,尴尬地点头:快、快去快回。
-------------------------------------
张黛与灵安县主走在铺满落叶的石径上。
你怎会招惹上那个北疆纨绔?灵安县主压低声音问道。
张黛攥紧手中的帕子:不过是去墨韵斋取字画时偶遇过一次。她咬了咬下唇,那人当街拦住我的轿子,说要讨教书法。
灵安县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我听说这赫连誉最是好色,京城里面到处都有他祸害姑娘的传闻...她警觉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继续道:都说被他看上的女子,没一个能逃掉的。
我是丞相嫡女。张黛强作镇定,却掩不住指尖的轻颤,他总不敢...
你糊涂!灵安县主急得直跺脚,那是个疯子!他刚还说要纳你为侧妃,这要是说到陛下那里去,你父亲恐怕都拦不住!她突然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声音都变了调:万一,他想出什么生米做成熟饭的下作法子......
张黛脸色瞬间煞白,纤细的手指猛地抓住灵安县主的手腕:那...那我让爹爹多派些府兵...
治标不治本!灵安县主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语气急切:你得赶紧把婚事定下来,断了他的念想!
什么婚事?张黛茫然抬眸,眼中水光潋滟。
灵安县主急得直跺脚:哎呀,你的心上人,赶紧去表明心迹,让丞相大人上门说合。
张黛秋水般的眸子泛起涟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是...他还没回...
汪汪!
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一道白影,惊得灵安县主连连后退。
她幼年被恶犬咬过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声音都变了调:狗!快走开!
雪白的獒犬龇着森森利齿,在赫连雪瑶的暗中指挥下直扑灵安县主。
灵安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张黛,提着裙摆仓皇逃窜:救命啊!快把这畜生赶走!
张黛被独自留在原地,还未从惊吓中回神,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她猛地转身,正对上赫连誉那双如狼般灼热的棕眸。
夕阳的余晖为他妖孽俊美的面容镀上一层危险的金色光晕。
张小姐,赫连誉负手而来,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你当众给我难堪...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你可知,我这心里...很不舒服呢。
张黛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假山石,强作镇定道:北疆世子请自重!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这里是大雍皇宫,你若再靠近,我就喊人了!
喊啊。赫连誉突然欺身上前,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她一缕青丝,若真招来了人...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我就当众把你搂进怀里。你们大雍不是最重名节么?若你的名节坏了,我还肯要你,你的丞相父亲肯定连夜就会把你送到我的府上去!
张黛急红了眼眶,却真的不敢高声呼救。
赫连誉满意地看着她惊恐的模样,指尖轻抚过她紧绷的脸颊:真聪明。我就喜欢识时务的姑娘。
张黛猛地拍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到底想怎样?
灵安不是告诉你了么?赫连誉稍稍后退一步,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我看上的女人,从没有一个能逃掉。
张黛浑身发抖,却仍强撑着问道: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
很简单。赫连誉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暧昧,只要你愿意与我春宵一度,我就放过你。如何?
你休想!张黛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
赫连誉低笑着凑近她颈间,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不想要你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