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瞬间点燃了气氛,社员们的笑声、起哄声混着小孩的尖叫,差点掀了屋顶。
顾北泽耳尖爆红,才猛地回过神,快步走到姜熙瑶面前。
他突然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姜熙瑶打横抱起,动作又稳又轻,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姜熙瑶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肩头,能清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方芷云早已从郑向前手里接过那把红伞,快步走到院外撑开,大红色的伞面在阳光下格外亮眼。
她侧身护着两人,一步步往自行车那边走,伞沿稳稳罩住姜熙瑶和顾北泽,不漏一点空隙。
这是当地的规矩,新娘子出门不能见天,得靠红伞遮着,图个顺遂平安。
跟在后面的小弟们早拎着满袋喜糖候着,见新人出来,立马笑着往围过来的社员手里塞:“吃糖吃糖!沾沾喜气!”
大家伸手接着,嘴里不停道贺,
“新婚快乐啊!”
“早生贵子!”
甜香的糖味混着笑声,把热闹的氛围裹得满满当当。
知青点的张春燕和林红梅看到顾北泽组了一个自行车队,酸得冒泡。
一个乡下泥腿子居然还能弄来那么多自行车。
城里结婚有个两辆自行车就很多了。
张春燕看见了和许珍站一旁的李娇娇,冷哼一声,“以前嫉妒人家长得好,什么都要跟人比个高低,现在知道人家过的好又眼巴巴贴上去了。”
林红梅自然也看见李娇娇了,“春燕,姜熙瑶邀请了许珍和李娇娇,怎么没请你啊,你跟姜熙瑶不也是一起来的吗?连刘宠弟都有去。”
张春燕咬牙切齿:“我才不稀罕呢。”
林红梅故意板起脸,装作替她不平的样子:“这话可不对。咱们这些老知青没被请,倒也能说句关系淡。
男知青们不熟,不请也说得过去。
可你们是同一批来的,怎么就单单落下你了?”
张春燕觉得脸上挂不住,转身就走。
一般来说,知青结婚,知青点的人都会被邀请去,也是说作为娘家人。
天高皇帝远的,知青点的人就是彼此的家人,尽管平时关系并不是很热切。
可是姜熙瑶就请了几个关系较近的女知青。
姜熙瑶想得很简单,她有娘家人来,而且知青点的人给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大喜的日子,一辈子就一次,她不想不想被人扰了兴致。
两位新人到了自行车旁,顾北泽轻轻将姜熙瑶放在后座。
车座早铺了软和的垫子,怕硌着她。
方芷云见两人站定,才缓缓收了红伞,又帮姜熙瑶理了理裙摆:“坐稳咯。”
顾北泽跨上自行车,稳稳握住车把,回头对姜熙瑶柔声道:“抓好我。”
姜熙瑶应了声,轻轻环住他的腰。
随着顾北泽脚下一蹬,领头的自行车缓缓动了,后面十几辆自行车跟着出发。
长长的车队在大队里绕开,车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姜熙瑶的眼神在附近搜寻着父母的身影。
在不远处,她就看见姜志国和苏青正躲在小院外的树后,悄悄望着这一切。
姜志国夫妻俩正好跟出嫁的女儿对视上。
今天顾北泽结婚,队里大多人都来凑热闹,地里没什么人,倒给了他们偷偷送女儿出嫁的机会。
苏青望着自行车后座上的姜熙瑶,眼眶早就红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直到看见顾北泽细心护着女儿的模样,才悄悄松了口气。
姜志国低声说,语气里满是欣慰,“咱们家现在这情况,熙瑶嫁过去,反倒是多了层保护。”
苏青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嘴角慢慢牵起笑。
女儿能有个安稳归宿,比什么都强。
顾北泽骑车路过树旁时,眼角余光也瞥见了树后的姜志国和苏青。
他脚下稍缓,没多言语,只是扬声冲后面发糖的小弟喊:“今儿个大喜,见者有份,别漏了这边!”
旁边的李光看看姜熙瑶又看看那对夫妻,猜测这对夫妻对嫂子意义不一般。
姜志国和苏青听见声音,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指尖都有些发僵。
苏青和姜熙瑶长得还是很像的,眼下他们处境特殊,可不敢让人认出,免得给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明眼疾手快,直接从小弟的糖袋里抓了一大捧喜糖,快步走到树旁,笑着递过去:“叔、婶,拿着!新郎官说了,见者有份,沾沾喜气!”
姜志国这才慢慢抬起头,双手接过喜糖,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谢谢小伙子,也祝你们新郎新娘……朝朝暮暮,琴瑟和鸣。”
车后座的姜熙瑶望着父母,眼底亮晶晶的,嘴角绽开甜甜的笑,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衣角,算是跟他们打招呼。
顾北泽看了她一眼,又朝姜志国夫妻微微点头,随即脚下一蹬,自行车重新往前,带着长长的车队渐渐骑远。
这边,苏军正忙着招呼,目光扫过树后时,敏锐地瞥见了苏青的身影。
他没声张,只是朝着那边悄悄点了点头。
方芷云比迎亲的车队早一步到了顾家,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红伞,就候在院门口。
按规矩,新人到了还得靠这红伞遮着进房间,图个进门平安顺遂。
林秀花和顾建党早站在门口盼着,尤其是林秀花,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时不时往路口望,嘴里忍不住念叨:“这孩子,说要在大队里绕几圈热闹热闹,可别绕忘了时辰,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方芷云听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今天孩子结婚高兴,他们心里都有数,不会耽误的。”
林秀花这才松了口气,抬手理了理衣襟,也跟着笑:“也是,难得娶媳妇,想多热闹会儿也该当。”
话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自行车铃声。
自行车刚在顾家院门口停稳,方芷云就快步上前,撑开红伞稳稳罩在姜熙瑶头顶,伞沿刚好挡住零星的阳光。
姜熙瑶扶着顾北泽的手下车,抬头对她轻声道:“谢谢舅妈。”
“跟舅妈还客气啥。”方芷云笑着帮她理了理鬓角,眼神里满是疼惜。
林秀花早迎了上来,脸上笑开了花,一边引着两人往屋里走,一边念叨:“可算盼到你们了,快进屋,别站在门口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