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瑶看着大队长走远，目光忽然扫过人群边缘。
那个刚才跑去她家报信的女同志，正缩着肩膀想悄悄溜走。
她往那个女同志那边走，顾北泽和许珍她们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说完，她快步穿过还没散尽的人群，在那女同志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这位女同志。”
那女同志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正是周震的养妹周小梅。
她眼神闪躲，双手攥着衣角，不敢直视姜熙瑶的眼睛。
“刚才，是你跑到我家，说北泽跳下水救了林知青？”
姜熙瑶开门见山，目光落在周小梅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周小梅咬了咬嘴唇，小声辩解：“我……我当时在河边洗衣服，看见林知青掉下去，还喊顾同志救她。
附近就顾同志一个男的，我还以为他肯定会跳下去，就赶紧跑去告诉你了……”
许珍和李娇娇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以为？”
姜熙瑶眉梢微挑，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你是真的以为，还是故意想让我误会？”
周小梅被问得一慌，眼神更乱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
之前哥哥周震为了姜熙瑶，在晒谷场跟顾北泽打了一架，最后被大队长罚去挖沟渠。
天天扛着锄头在太阳底下暴晒，干最累的活，晚上回来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她心里早就记恨上了顾北泽和姜熙瑶。
刚才看见林红梅故意落水，又听见林红梅喊顾北泽，就想着这件事刚好能让姜熙瑶顾北泽两人闹起来，也算是给哥哥出了口气。
可她没料到，顾北泽居然没下水，反倒让自己的小心思落了空。
“我……我没有故意……”
周小梅还想狡辩，却被姜熙瑶打断。
“你认识我？准确来说，你怨恨我？”姜熙瑶盯着她躲闪的眼神，语气平静却笃定。
姜熙瑶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怨恨。
周小梅惊讶抬眼，她居然看透了她的心思。
姜熙瑶从她这副表情里，瞬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周小梅只说了一句：“我哥是周震。”
姜熙瑶愣了愣，脑子里飞快搜寻这个名字，一时没对上号。
旁边许珍提醒，“就是之前在晒谷场和顾北泽打架那个男同志。”
姜熙瑶恍然大悟，这个大队很多人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不知道名字，很难记住人。
顾北泽勾了勾唇，看来媳妇从来不把别的男人放在眼里。
周小梅梗着脖子，“对！我哥就是因为你，跟北泽起冲突，最后被罚去挖沟渠，天天累得直不起腰。”
姜熙瑶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跟她争对错，只抓着核心问题问：“所以，你就故意传递假消息？”
“这不算造谣！”
周小梅还在嘴硬，声音却弱了几分，“我只是……只是过早把消息告诉你了而已！”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李娇娇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见过狡辩的，没见过这么能扯的。
“过早通知？”
姜熙瑶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挑着眉往前走了半步，气场瞬间压得周小梅往后缩了缩。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连周围没散的乡亲都能听见。
“周同志，传递消息讲究‘真’，不是‘快’。
你要是真不知情，看见人落水先喊救命，或是等确认谁救了人再报信，那叫热心。
可你明知没看清，还故意往‘顾北泽救人’上引，盼着我跟他闹矛盾——这叫什么？这叫揣着坏心思挑事！”
谁知道姜熙瑶听到顾北泽救女同志的消息，天都要塌了。
一路上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更是一肚子火没处发。
周小梅被戳穿心思，脸涨得通红，强撑着反驳：“我没有！我就是……”
姜熙瑶打断她，“好了，麻烦周同志一会不要乱传舆论。”
这要是传出去，不是真的都会被传成真的。
她转身拉着顾北泽，对许珍和李娇娇说，“我们回去吧。”
家中的小插曲
顾北泽没忘了河边那盆刚洗好的被单，拎着木盆跟在姜熙瑶身后回了家。
他熟门熟路地把被单晾在院子里的绳上，还特意抻了抻边角，让布料晾得更平整些。
刚转过身，就见姜熙瑶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堂屋门框上盯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顾北泽心里门儿清，赶紧凑过去，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媳妇，忙活半天饿了吧？晚上想吃啥？我去灶房给你做，炖个鸡汤咋样？”
“你过来。”姜熙瑶没接话，只朝他勾了勾手指。
顾北泽不敢怠慢，乖乖走过去。
还没等他站稳，姜熙瑶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耳朵，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算账的意味：“你老实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在河边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后怕：“我问你，今天要是你真下水救了林红梅，你打算怎么办？”
顾北泽疼得龇了龇牙，却不敢挣开，连忙解释：“媳妇你放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下水。”
“没打算？”
姜熙瑶挑了挑眉，手上力道又重了点，“那要是有人说你见死不救，戳你脊梁骨怎么办？”
“那就说我不会水呗。”顾北泽说得理直气壮。
“谁信啊？”姜熙瑶翻了个白眼，顾北泽经常在河里抓鱼，大队里不少人都见到过。
“反正我就不承认！”
顾北泽梗着脖子，眼神却软了下来，“我总不能为了别人的闲话，让你心里膈应吧？”
姜熙瑶心里的气消了点，却还是不放心，松开他的耳朵，又追问：“那要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有人逼着你救，救完了还赖上你，让你娶她，你咋办？”
顾北泽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认真得不像话，语气掷地有声：“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熙熙，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媳妇，除了你，谁都不行。”
姜熙瑶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暖烘烘的，却还是故意板着脸：“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我跟你说，我可有感情洁癖，要是哪天你喜欢上别人，或者是出轨了，我绝对不跟你墨迹，直接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顾北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没等姜熙瑶再说第二句，他伸手扣住她的腰，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又急又重，带着点后怕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把姜熙瑶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直到姜熙瑶快喘不过气，顾北泽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媳妇，别再说离婚，我听不得。这辈子我只跟你过，哪儿都不去。”
姜熙瑶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彻底散了。
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她自己骂自己，真没出息，一个吻就把自己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