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大试，在叶青翎闯入破军榜第五十位的呐喊声中结束。今年排在前面的大试前十，有四个人都挑战成功，列入破军榜下榜。
牧阳、叶青翎是其中之二，另外两人中，有玄秋之名。
要说最耀眼的那一个，无疑是击败了沈归的牧阳。
随着各山大试的结束，一些新人的名字也开始在武院流传。比如通天山的陈煜，一招昊阙剑气，让不少老生为之汗颜。万仞山的顾方朔，虽然声名不显，却在年末大试中，拔得头筹，列入万仞榜第三十位，一手水墨山河刀，不知道让多少人头疼不已。
空明山的司觉，同样天赋惊人，以二品八阶的念师修为，暴打了敖轻舟等人。
至于墨雨薇、元卿卿、云逸这些人，也都各有长进。
在他们之上，还有五大先天武体，在这一年之中，拥有一丝真龙血脉的李炎，强势迈入风雷境大圆满，以无敌之姿，和一名御空境一重的强者打成了平时。
那位后来拜入通天山门下的先天剑心，虽然没有叫通天剑主老师，却被视作是通天山未来的传承者，也在风雷境的时候觉醒了剑意。在通天山的大试中，一剑击败了三位风雷境大圆满。
有人评价，他有剑圣之姿。
东海敖家的敖轻灵，在空明山主门下，控水之术已经出神入化，三品念师的她便能与四品交手。
而那位楚国公主，当初入门便拜在了院长门下，成为其亲传弟子。并未在年末大试中露面，很多人都清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参加年末大试，不过就是一次历练而已。去与不去，意义不大。
即便她不去，也没有任何人一个人会怀疑这位昭昭殿下的成长速度。
牧阳的武道场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但他却无法拒绝。
楚昭昭没有打招呼就进来了，就跟逛自家后院一样。
她指尖拂过窗棂上未干的晨露，左右打量一番道：“牧阳师弟，没想到你这还不错的嘛，这外边不仅风景好，里面也是别具一格。”
“师姐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牧阳跟在她身侧，开口问道。
楚昭昭摇晃着脑袋，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像是要甩开什么烦心事似的。
她顿了顿，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才道：你是我师弟诶，更何况我们同出中土，虽然你是夏人，我是楚人，但是在这武院之中，你是我为数不多愿意说两句话的人。
牧阳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木纹。
从楚昭昭闪烁的眼神和略显急促的语调里，他隐约觉出她此行或许另有要事，但此刻显然更想暂且放下那些烦扰。
他嘴角微扬，故意拖长了声调：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师姐的朋友都是那些五星弟子。
楚昭昭闻言猛地转头，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瞪了他一眼，鼻翼微微翕动，娇哼一声道：你怎么跟那帮老头子一样无聊，成天就知道让我修行，修行，我都快修成榆木脑袋了。说话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将布料揉出了几道细褶。
楚昭昭忽然停下脚步，脚尖轻轻碾着地面的一粒小石子，像是要把方才的话题就此碾碎。
算了，她话锋一转，眼睛却亮了起来，我可是听说你最近修行上又有大进步，还悟出了枪意？说着不自觉地摆了摆自己的小手，手腕上的紫金铃铛随之晃动，发出铛铛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在两人走过演武场的时候，她抬眼看向牧阳，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铃铛上的红绳打转。要不我们切磋切磋？语气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又藏着些许试探，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牧阳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答案。
牧阳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楚昭昭已然出手。
她手腕轻转，那枚紫金铜铃在摇晃间骤然绽放出璀璨星辉，点点星光如萤火般萦绕在铃铛周围，渐渐凝成一朵晶莹剔透的雪白花朵，在她掌心缓缓旋转。
小心了！她清喝一声，五指猛然收拢。
念术，星陨流光！
霎时间，那朵星辉之花轰然碎裂，化作数十道流光匹练激射而出。
这些星华凝聚的丝带看似柔软如绸，在空中蜿蜒游动时甚至泛起水波般的纹路，却在临近牧阳身前三尺时骤然绷直，发出的一声清鸣，宛如出鞘利剑般直取要害。
每道流光都拖曳着细碎的星屑，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危险至极。
牧阳面对袭来的星华匹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双臂在胸前交错，掌心相对，一道古朴的乾坤印记凭空浮现，纹路间流转着乾坤二象，稳稳挡下了所有攻击。
印记旋转间，他十指突然如莲花绽放般变换手印，那道乾坤印记骤然扭曲变形，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四周空气都被撕扯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由此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就要将楚昭昭直接吸过来！
“师姐，这可是你说要切磋的。”
两人的身形出现在演武场，地面亮起繁复阵纹，七十二根梅花桩破土而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方圆百丈之内。
牧阳身形如燕，脚尖在梅花桩上轻点而过，每次落脚都带起一圈淡金色涟漪。
同时大衍乾坤手凝成的大手印，也朝着楚昭昭轰去。
楚昭昭眼中星辉大盛，手中星华匹练骤然收缩，凝成一柄通体晶莹的三尺青锋。
娇喝道：“师弟，看剑！”
一剑劈下，便斩碎了其中一道手印。
进而长剑直指天穹，顿时乌云密布，一道道星辰神雷受到他的召唤，瞬间倾泻而下。
牧阳身形急转，却在腾挪间被一道碗口粗的雷霆擦过左袖。只听一声，玄色衣袖顿时化作漫天飞灰，细小的电蛇还在布料残片上跳跃闪烁，发出的爆响。
牧阳正要催动体内真元，耳畔突然炸响龙大人气急败坏的传音：牧小子，你虎啊！这声音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看不出来这丫头只是心里烦闷，找你疏解疏解，你懂不懂怎么哄女孩子？”
额！牧阳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龙大人这话对不对，但他还是停手了。
可楚昭昭那边，一招刚刚凝聚完成，并未有发现牧阳这边的异样。只见一道星辰流光，直奔牧阳而来。
当楚昭昭发现牧阳已经没有出手意愿的时候，赶忙收手，可最后的一丝力量依旧落在了牧阳身上。好在他本能地唤出了凝血宝衣，虽然没站住脚跟，被轰到了阵法壁垒上，好在没什么大事。
楚昭昭看自己真的打中的了牧阳，又着急忙慌的来到他身边，将牧阳扶了起来。关心道：“牧阳，你怎么样，我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吧！”
牧阳一开始确实没回过味来，但经龙大人一番提醒，便装了起来。
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声音都变得微弱：“没事没事，是我学艺不精，才没能接住师姐那一招。不过说真的，师姐你最近的实力增长了很多啊！”
“呼！”楚昭昭长舒了一口气，眉眼略带骄傲之色：“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牧阳搓着手凑近两步，脸上堆着夸张的谄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边说边比划，手指夸张地在空中画着大圈:“那是，师姐天资绝顶，乃是百年.......哦！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女，什么独孤鸿雁、姜璃月之流，可比你差远了。”
楚昭昭盯着牧阳，眼神中流出一丝怪异，她敏锐的察觉到牧阳说了一个新的名字，独孤鸿雁，这人谁呀？
楚昭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角，目光在牧阳脸上逡巡。当独孤鸿雁四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时，她的指节突然泛白。
哦......！独孤鸿雁，很好听的名字，是个女孩子吧？她嘴角挂着笑，一个哦字拉很长。
牧阳正低头整理衣袖，完全没注意到师姐眼底闪过的暗芒。
嗯，我们破军山四品御空境第一人，我与她刚刚许下一个约定。他说得眉飞色舞，袖口金线绣的云纹随着动作忽明忽暗。
直到转身看见楚昭昭僵在原地，牧阳才后知后觉：师姐，你怎么了？
楚昭昭迅速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没....没事。她揪住自己的一缕鬓发绕在指尖，不过你小子居然还惹出了风流债，跟人家许什么约定了？
牧阳爽快解释道：师姐，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惹什么风流债。我与她约定，等我成长到御空境九重，便与她一战，并且击败他。”
哦......楚昭昭慢慢松开缠绕的发丝，看着它像弹簧般弹回耳后。她忽然别过脸去眺望远处山岚：原来如此，可这件事很重要吗？声音轻得仿佛在问自己。
“不是啊，这就算是我的一个长远目标，至少得一年吧。
你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有多狂，拿意境压我，迟早我得给她压回去。”牧阳眉飞色舞的说道，手上的动作也在比划着，而楚昭昭的头似乎越埋越深。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其实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牧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见楚昭昭抬起头，眼中晃动着细碎的光，像是强忍着什么。
一阵风吹过，她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脆弱。牧阳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