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午后两点。中环,佳士得拍卖行拍卖大厅。
大厅内气氛庄重而凝滞。深色的地毯吸音效果极佳,将所有的杂音都过滤掉,只留下拍卖师清晰有力的英文报价声、偶尔响起的低沉应价声,以及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高级香水、雪茄余味和紧张情绪的独特气息。西装革履的买家、资深藏家、珠宝商、以及他们的顾问们散坐在座位上,神情专注或故作轻松。阳光被厚重的窗帘过滤,只有讲台上方的灯光将展示台照得雪亮,每一件被推上来的珠宝都在那里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接受着无声的审视与价值的裁决。
陈长生和赵潇旋坐在靠后排一个相对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这是陈长生的有意安排,既便于观察全场,又不过早暴露目标。赵潇旋穿着得体的连衣裙,略显紧张地正襟危坐,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她第一次亲临这种场合,周围无形中弥漫的财富与权力的气场,让她有些拘谨。陈长生则是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显得随意而自信。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偶尔低头翻看一下手中的拍卖图录,腕间的爱彼皇家橡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峻的微光。他的平静与现场的暗流涌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些品质上乘但并非顶级的钻石、彩色宝石、品牌古董珠宝陆续成交,落槌价有高有低,现场响起礼节性的掌声。周慕云坐在前排的专家席,偶尔会回头朝陈长生的方向看一眼,眼神交汇时微微点头示意。陈长生始终没有举牌,仿佛真的只是来“感受气氛”。
赵潇旋渐渐被这种紧张刺激的竞价过程吸引,小声在陈长生耳边说:“原来拍卖是这样的,感觉心跳都加快了。”陈长生微微一笑,低声道:“重头戏还在后面。”
果然,当拍卖师宣布下一件拍品是“编号38,一枚5.01克拉Fancy Intense pink 艳彩粉钻戒指,VS1净度,极优切割抛光”时,现场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图册上的粉钻瑰丽梦幻,实物在灯光下更是绽放出柔美而夺目的光彩。竞拍一开始,竞价牌便此起彼伏地举起,价格从800万港币的底价迅速攀升。一位电话委托买家、一位中东面孔的绅士和一位亚洲女藏家展开了激烈争夺。价格突破1500万时,赵潇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抓住了陈长生的手。陈长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依旧按兵不动。
最终,这枚粉钻以1850万港币的价格,被那位电话委托买家收入囊中。场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本场拍卖的重要焦点之一,”拍卖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编号72,一对极为罕见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耳环,配钻石。颜色鲜艳均匀,质地细腻通透,莹光十足。”
这对耳环的出现,再次引燃了竞拍热情,尤其是几位亚洲藏家表现积极。价格从500万一路飙升至1200万以上。争夺主要在两位电话委托之间进行。当价格僵持在1280万时,一直沉默的陈长生,第一次动了。他并没有高举号牌,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的号牌微微示意。
“后排这位先生出价1300万。”拍卖师立刻指向他的方向。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不少人眼中露出惊讶,这个陌生的年轻面孔,一出手就加价20万,显得势在必得。赵潇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1300万第一次……1320万,谢谢。”另一位电话委托继续加价。
陈长生面色不变,再次轻轻抬手。
“1350万!后排先生。”
“1380万,电话委托。”
“1400万。”陈长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这是他第一次出声报价。直接将价格提升了20万,显示了他的决心。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1400万买一对翡翠耳环,价格已经相当高昂。拍卖师重复了几次价格后,开始倒计时。赵潇旋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最终,槌音落定!
“1400万港币!成交!恭喜后排这位先生!”拍卖师指向陈长生,全场响起掌声。
赵潇旋激动地摇晃着陈长生的手臂,眼中满是惊喜和不可思议。陈长生只是淡淡一笑,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确认书,签下名字。整个过程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拍下了一件寻常物品。周慕云在前排回头,投来一个祝贺的眼神。这对手环的竞得,既在计划之内(作为顶级翡翠收藏),也在某种程度上迷惑了潜在的对手,让人以为他的主要目标或许是翡翠。
拍卖继续。又几件重要拍品过后,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压轴大戏即将登场。
“女士们,先生们,”拍卖师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现在,我们将请上本场拍卖最受瞩目的珍品——编号88,一枚6.18克拉Fancy Vivid blue 艳彩蓝钻戒指,IF内部无瑕净度,极优切割抛光。源自传奇矿脉,色彩饱和度达到顶级,无比稀有。”
展示台旋转,那枚艳彩蓝钻戒指在超强灯光下缓缓升起。刹那间,整个拍卖厅仿佛被一道深邃如海洋之心、璀璨如暗夜星辰的蓝色光芒所笼罩。那是一种极具穿透力和震撼力的美,几乎让所有初见它的人呼吸一窒。赵潇旋更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极大,她下午在预展上已觉其美,但在这种竞拍氛围下,它的光华更具冲击力。
底价2500万港币!拍卖师话音刚落,竞价便以百万为单位跳跃式上升。电话委托、中东买家、东南亚藏家,还有两位现场的神秘买家纷纷加入战局。价格迅速突破3000万、3500万、4000万!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低声惊呼。这场角逐,已不仅仅是财富的比拼,更是实力、魄力和意志的较量。
陈长生依旧沉默着,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竞争对手的表情和举牌节奏。当价格在4200万由一位电话委托报出,现场出现短暂停顿时,所有人都以为即将落槌。
就在这时,陈长生动了。他没有举牌,而是清晰而平稳地报出一个价格:
“4500万。”
直接加价300万!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拍卖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这一次,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审视和难以置信。就连拍卖师都愣了一下,才确认道:“后排这位先生出价4500万!”
现场一片哗然。那位一直志在必得的电话委托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加价打乱了阵脚,经过短暂的沉默和与线下的紧急沟通后,再次加价到4550万。
“4800万。”陈长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加价300万!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但那种舍我其谁、势在必得的气势,已经笼罩了整个会场。这是一种心理战术,用巨大的加价幅度,宣告自己对这枚蓝钻的绝对所有权,击溃对手的竞拍信心。
果然,在陈长生报出4800万的天价后,现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那位电话委托没有再出声。拍卖师开始倒计时,每一次重复价格,都敲击在众人的心弦上。赵潇旋紧紧抓着陈长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衣服里,全身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4800万第一次……4800万第二次……4800万……第三次!”拍卖师重重落槌!
“成交!恭喜后排这位先生!以4800万港币竞得这枚稀世艳彩蓝钻!”
槌音落定的瞬间,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持久而热烈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长生身上,充满了惊叹、羡慕、探究。镁光灯也开始闪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赵潇旋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是极度震惊、巨大幸福和无法言喻的感动交织的泪水。她终于明白,长生带她来,不是为了感受气氛,而是为了将这颗“星辰”为她摘下!
陈长生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起身,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西装。他先向拍卖师和全场微微颔首致意,风度无可挑剔。然后,他转过身,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在尚未停息的掌声中,轻轻握住了赵潇旋因激动而冰凉颤抖的手。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看,我说过,你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
一槌定音,价值连城。不仅落槌了一件稀世珍宝,更落槌了一份倾世的承诺,将一段恋情,推向了世人瞩目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