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是连时间流逝都失去意义的酷刑。
陈仁山与石星瞳的意识,在“万法归寂之地”那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如同两颗被投入永夜寒潭的石子,所有的声、光、热、乃至自我感知,都在被缓慢而坚定地剥离与吞噬。
陈仁山的太初混沌元婴,已不再是光芒流转的形态,而是化作了一团极其黯淡、几乎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的混沌气旋。
他不再试图散发任何“活性”,而是将《太初混沌经》的运转内敛到极致,模拟着外界的“死寂”,就如同变色龙融入周围环境。
这并非消极的等死,而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拟态修行”。
陈仁山的意识在绝对的静默中,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审视着自身混沌之道的每一个细微处,那些因快速提升而留下的隐患、那些对规则理解不够通透的节点,都在这种极致的“静”与“无”中被反复打磨、剔除。
陈仁山的元婴本质,正在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向着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太初”状态退化。
不!应该说是,进化!
石星瞳则彻底化为了一块“概念上的顽石”。
他放弃了几乎所有的外在形态,将全部的生命力、意志力、对“存在”的所有理解,都压缩、凝聚在了“磐石之瞳”最核心的那一点暗金光斑之中。
那光斑微小如尘,却仿佛承载着山岳之重、星河之阔。
他在经历着一种精神上的“石化”,以绝对的静止与内敛,对抗着外界的绝对死寂。
这不是沉睡,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清醒,一种对“我为何存在”这一终极命题的直面与拷问。
他的意志在这拷问中,如同被亿万次锻打的精铁,去芜存菁,变得愈发坚韧、纯粹。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那无处不在、侵蚀一切的归寂之力,似乎,不再能对他们造成新的伤害了。
并非归寂之力减弱,而是他们自身,在某种程度上,“适应”了这片死境。
陈仁山的混沌元婴仿佛成了死寂的一部分,石星瞳的意志核心则如同死寂中一颗无法被消化的“绝对异物”。
也就在这一刻,某种奇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又或者,是量变引发了质变。
陈仁山那内敛到极致的混沌元婴核心,那一点模拟着“死寂”的意念,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骤然反转!
物极必反,死极而生!
《太初混沌经》的奥义,在陈仁山心神中轰然鸣响!
太初无名,混沌未分,乃生万法,亦葬万法!
既然能“葬”,为何不能“生”?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源于规则本源,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道音,自他那黯淡的混沌元婴深处响起!
如同在绝对虚无中,投下了第一颗创造的石子!
以陈仁山那一点元婴核心为原点,一股全新的、蕴含着“太初”、“混沌”、“创造”意境的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这波动并非对抗外界的死寂,而是在包容它,转化它!
那侵蚀一切的归寂之力,在这股新生的太初混沌波动面前,仿佛遇到了君王,变得温顺起来。
甚至,被丝丝缕缕地吸纳、转化,成为了滋养这新生意境的养料!
陈仁山的混沌元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亮起!
但这一次的光芒,不再是以往的灰蒙,而是一种更加古朴、更加内蕴、仿佛能衍化天地万物、又能让万物重归混沌的太初之光!
下一刻,陈仁山的修为开始疯狂攀升!
并非简单的能量积累,而是生命层次与规则掌控力的本质飞跃!
元婴中期……元婴后期……直至元婴巅峰!
那混沌元婴的形态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仅仅是婴儿模样,其内部仿佛自成一方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混沌世界,有地水火风规则的雏形在其中隐现!
与此同时,石星瞳那边也发生了剧变。
他那凝聚到极致、如同亘古顽石般的意志核心,在感受到陈仁山那边传来的那蕴含着“生”之契机的太初波动后,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坚守,并非为了永恒的沉寂,而是为了在绝境中守住那一点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火!
“磐石……亦可……孕生机!”
一个明悟在石星瞳的意志深处炸开!
他核心那点暗金光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这光芒并非向外扩张,而是向内开辟!
暗金光芒流转,如同天地初开,清浊分立!
那极致的“静止”与“承载”之意,在这一刻,衍化出了“厚重”与“滋养”的崭新特性!
石星瞳的意志不再仅仅是一块顽石,而是仿佛化作了承载万物、孕育生机的大地之基!
那原本侵蚀他的死寂之力,此刻仿佛化为了“沉淀”与“积累”,被他这新生的“大地之意”缓缓吸收、固化!
石星瞳的身形在黑暗中重新凝聚,不再是虚幻,而是带着一种实质般的、亘古永存的厚重感。
他的“磐石之瞳”也变得更加深邃,瞳孔深处仿佛有山川河流、大地脉络的虚影在流转。
石星瞳的气息并未像陈仁山那样急剧提升,而是变得无比沉凝、浩瀚,仿佛与某种更加古老的根源连接在了一起。
两人几乎同时完成了这场在死亡边缘的惊人蜕变!
陈仁山,太初混沌之道大成,元婴巅峰,触及规则创造之秘!
石星瞳,磐石意志涅盘,大地之意初成,根基之厚,深不可测!
光芒渐敛,两人在黑暗中相对而立,眼中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加坚定的道心。
“看来,我们赌赢了。”
陈仁山感受着体内澎湃远超从前的力量,以及那种仿佛能触摸到规则弦线的奇妙感知,缓缓开口。
石星瞳点了点头,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仿佛能承载整个世界的沉重力量:“因祸得福,但外面的封锁……”
陈仁山眼神微凝,他运转新生的太初混沌感知,小心翼翼地探向“万法归寂之地”的边缘。
果然,那道冰冷无形的封锁依然存在,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将这片绝地完全笼罩。
“还在。” 陈仁山沉声道,“‘管理者’很有耐心。”
“硬闯?”
石星瞳发问,他现在的力量,有信心与之前的自己抗衡数倍而不败。
陈仁山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混沌计算的光芒:“不妥,‘管理者’的机制我们还不完全了解,强行冲击封锁,很可能引来更激烈的反应,甚至可能触发更高层级的清除协议。”
说着,陈仁山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过,我们现在,或许有了一点和它‘捉迷藏’的资本。”
就见,陈仁山伸出指尖,一点太初之光凝聚,并非攻击,而是开始在虚空中,极其细微地拨动、修改着周围那死寂的规则线条。
“既然它封锁了这里,认为我们迟早会耗尽活性消亡……”
“那我们,就让它‘看’到它想看到的……”
陈仁山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规则的自信。
“然后,找一个它注意力最松懈的‘缝隙’……”
“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