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上官连城驾驭着快马,日夜兼程,仅用一日时光,便迅速赶上了那前行的队伍。
待我轻盈地踏入马车,赫连望卿那如星般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之色,他轻声问询:“姐姐,此番出行,可是寻回了往昔的记忆?”
我微微颔首,缓缓说道:“嗯,不仅记忆涌回,还发现了诸多事情暗藏的端倪。”
赫连望卿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惆怅,接着说道:“既然有所收获,那自然是极好的。姐姐,再过三日,我们便要抵达颍州了。”
是啊,颍州!若不是父皇懦弱,在那一次次屈辱的割地赔款之后,此处又怎会沦落至边陲之地。
赫连望卿似是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轻轻牵起我的手:“姐姐,失去的一切,将来我定会为你一一夺回。”
我微微苦笑,轻声说道:“就算夺回来,那也是你的。”
赫连望卿深情地凝视着我,将手轻轻放在我的脸颊之上,那眼神中,似有万千情愫,既像是在专注地看着我,又仿佛透过我,在遥望着另外一个人。
另外的人?自我修习武功内力,又服下那神秘的药物后,我的容颜确实有了细微的变化。
母后常说女大十八变,可我心中却隐隐觉得并非如此。
而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比之从前,愈发炽热,仿佛我身上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我究竟还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重生之后,我开始修炼内功,仿佛我的身体天生便与习武修炼有着不解之缘。
去那皑皑雪山,竟好似命运的安排,轻而易举地便捡到了一只雪豹,还机缘巧合地拜了医界的圣者圣衣仙人为师。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赫连望卿那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望卿、连城,我究竟是谁?”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似有默契,而后齐声说道:“你就是你啊,还能是谁呢?”
“殿下,驿站已至,可下车稍作休息了。”
这时,贺天明那洪亮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我转头看向一旁扶我下车的鸾双问道:“鸾凌与青武赶到了吗?”
鸾双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他们已在驿站之中,殿下吩咐之事,皆已准备妥当。”
我下了马车之后,站在众人面前,高声说道::“近日来,各位辛苦了。
今晚本宫特意准备了烤羊肉,以慰劳大家一路的辛劳。
只是明日我们仍需赶路,不便宴请大家饮酒。
待完成任务,回到京都,本宫必定设宴,与大家畅饮一番!”
众人齐声高呼:“谢公主殿下恩典!”
我微笑着说道:“大家不必言谢,先回房间休息片刻,待烤肉备好,便唤你们出来享用。快去吧!”
原本疲惫不堪的禁军们,听闻此言,便成群结队地走进驿站各自的厢房之中。
我朝着向我走来的贺天明问道:“贺队正,你怎么不去休息会儿?”
贺天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殿下都未去歇息,我又怎敢懈怠。”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坐于马车之中,并未辛苦,能为将士们做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且去休息吧!”
贺天明却坚定地说道:“不去!殿下要做什么呢?我给殿下搭把手吧!”
既然劝不动,我便说道:“贺队正,那你随我一起去处理羊吧。”
贺天明拱手道:“遵旨。”
待找到鸾凌他们之时,只见青武正熟练地给羊扒皮,鸾凌则在一旁仔细地清理着内脏。
我有条不紊地说道:“贺队正,那就有劳你将扒下来的羊皮搬到那边。连城、望卿,去打水来。”
贺天明依言将青武旁边的羊皮抬到我身侧,疑惑地问道:“殿下这是要做甚?”
我微笑着解释道:“羊皮可是个好东西,我把这羊皮洗净、晾晒,再裁成小块分给禁军们,他们垫在马鞍之上,骑马之时便会舒服许多。”
贺天明连忙说道:“殿下,这样的粗活交给下官来做就是了啊!”
这时,赫连望卿抬着装满水的水桶,走了过来说道:“贺队正,你就听从公主殿下的安排吧,殿下这样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只有赫连望卿明白我此举的深意。
是啊,若不克服心中的障碍,那前方漫长的道路,我又怎能坚定地走下去呢?
刚进院子时,便瞧见那血淋淋的羊皮,我的双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对羊皮的恐惧,直至今日依旧如影随形,从未消散。
我缓缓将双手放置在羊皮之上,那羊皮上残留的温度,仿佛带着往昔的噩梦,扑面而来。
我咬紧牙关,挖上一勺清水,倒在羊皮之上,而后开始用力搓揉。
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击着我的脑海,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上一世,我被那残暴的迦叶王厌弃,他当着族人的面,无情地撕碎我身上的衣服,让我如丧家之犬般趴在地上。
随后又将那残留着羊的体温,且血淋淋的羊皮,披在了我赤裸的后背之上,又用一根牵羊的绳索,狠狠套在我的脖颈上,逼我趴着学羊叫。
他像牵着牲畜一般,将我带到各部落的族长面前,然后肆意地大声炫耀:“这就是大禹国的皇室公主!”
那时的我,满心恐惧,却又无力反抗,无数次,我都想以自缢来结束这无尽的屈辱。
然而,迦叶王却恶毒地威胁我,若我敢自缢,他便立即发兵攻打禹国,将我的母后和弟弟也拉来与我一同受此奇耻大辱。
在他的威逼之下,我只能一次次地妥协,如坠无间地狱。
每一次那令人胆寒的牵羊礼结束之后,我都会被迦叶王凌辱一番,每每于此我只能忍耐下来,只为换取那卑微的活命机会。
若说世间最让我恐惧之事,那便是这牵羊礼了。
即便到了这一世,我尚未再次遭遇,可只要看到那血淋淋的羊皮,心底的恐惧便会如恶魔般浮现。
我泪流满面,疯狂地搓揉着羊皮,不明真相的贺天明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待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时,赫连望卿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我,轻声说道:“姐姐,勇敢地克服心理的恐惧!
你所遭受的一切侮辱,将来我们定要一起讨回来,让他们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泪眼朦胧,缓缓转头看向赫连望卿,带着一丝期许与迷茫问道:“真的可以吗?”
赫连望卿目光坚定,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姐姐,信我,你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哪怕是我会屠尽你的家人,你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一边?”
赫连望卿深情地看着我,说道:“姐姐,我的家人只有你与我的母妃。
其他人,不过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我们一起用双手,将他们再次送回那黑暗的地狱,可好?”
“好……”
说罢,我紧绷已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前一黑,突然晕了过去,软软地倒在了赫连望卿的怀中。
贺天明见状,立即上前想要查看我的情况,却被上官连城伸手拦了下来。
上官连城神色严肃地说道:“贺队正,这是殿下的私事,今日你所见所闻,还请务必保密。殿下只是太过疲惫,醒来之后便会安然无恙的。”
“可……”
贺天明还欲再说些什么,而我已被赫连望卿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屋中。
上官连城赶忙打来清水,轻柔地为我擦拭脸颊和双手,而后他看向赫连望卿,缓缓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她越来越像她了?”
赫连望卿微微点头,说道:“嗯,此次重生之后,她的性格愈发像她,容貌也渐渐有了她的影子。这记忆,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彻底解封了吧。”
上官连城微微皱眉,忧虑地说道:“若是她想起一切,我们五人又该何去何从。”
赫连望卿拍了拍上官连城的肩膀,说道:“上官连城,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就算她记忆解封之后,也定然不会忘记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