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将伤者平放在榻上,颜无姬轻轻托起他的手掌,稳稳地置于我的腰间。
刹那间,一股温润醇厚的土之力,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丹田深处。
我赶忙收敛心神,摒弃一切杂念,将自身内力凝聚于指尖,随后,从头顶的百会穴开启了惊心动魄的救治。
一炷香的工夫,八十一根银针,如灵动的游蛇,精准而迅速地扎入暗探的周身穴位。
紧接着,我轻声吩咐姬阳:“将我精心调配的药香点燃,分别置于暗探手掌的震穴、脚掌的涌泉穴以及头顶的百会穴附近,以助针灸之效。”
姬阳领命而去,动作娴熟而迅速,不一会儿,淡雅的药香便弥漫在整个医馆。
成功救治第一人后,我丝毫不敢有片刻懈怠,立即转向第二人。
尽管有颜无姬那雄浑磅礴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体内,可施针之道,绝非仅仅依赖内力那般简单。
它更需医者凝聚起强大的神识,以敏锐的感知和坚定的意志,去驾驭这一根根纤细的银针。
当施至最后一针足临泣穴时,我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豆大的汗珠,仿若断了线的珠子,从我的额间簌簌滚落,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湿透,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最后一针扎了下去。
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我的身体迅速瘫软下去。
就在我即将倒地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将我接住。
我知道,那是颜无姬,因为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这时,颜无姬的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急切地问道:“婉儿妹妹,你怎么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同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药箱。
眼尖的医馆医师心领神会,立即快步上前,双手将药箱递到我面前,动作间满是恭敬与钦佩。
我虚弱的说道:“颜无姬,第二排第三个瓷瓶给我。”
颜无姬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伸手在药箱中翻找。
不一会儿,便将那个小巧的瓷瓶递到我手中。
我缓缓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两粒圆润的药丸,放入口中含化。
这药丸,是七师兄专门为我炼制的补气血良药。
颜无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婉儿妹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需要调息,你继续为我输入内力吧。”
“好。”
颜无姬应了一声,再次将手掌贴于我的后背,那熟悉的土之力,又一次缓缓流入我的丹田。
我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引导着这股土之力,在我身体内的各处经脉中穿梭游走。
在三个大周天之后,我缓缓睁开双眼,对颜无姬说道:“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调息。”
颜无姬撤回内力后,我便静下心来,开始仔细观察自己的丹田。
许久未曾这般专注地审视,也不知如今它是何模样。
只见火之力依旧熊熊燃烧,光芒耀眼,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水之力与金之力则像是茁壮成长的幼苗,较之前长大了一点点,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而在火之力的旁边,竟出现了一颗如褐色芝麻粒大小的元素,难道这就是土之力?
我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睁开双眼对颜无姬说道:“无姬,再辛苦你一下,将内力输给我。”
颜无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再次为我输送内力。
我将这股内力直接引入丹田,果然,褐色的内力如归巢的倦鸟,纷纷向那颗褐色芝麻粒涌去。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激动: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我如今已有四种。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机缘巧合之下,第五种木属性元素也会翩然而至。
经过一番调息,我的力气渐渐开始恢复,四肢也有了些许力气。
我缓缓站起身来,前去查看那两名暗探的情况。
他们的气息依旧微弱,但较之前,已有了明显的好转。
我知道,只待药香焚尽,拔针之后再为他们诊脉,便能知晓最终的结果。
这时,我忽然察觉到医馆的医师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目光如芒在背,盯得我有些浑身发麻。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医师,你可是有什么事?”
“在下想问问,刚才公子施展的是什么针法?”
医师微微欠身,眼中满是好奇与敬仰。
我平静地回答道:“还魂八十一针。”
医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恍然大悟道:“还魂八十一针?
号称阎王手中抢人的针法?
莫非公子是医师谷的少谷主?”
他居然能猜到我的身份,我不禁有些好奇,挑眉问道:“你是如何而知的?”
“又懂毒,又会针法,在下猜想除了医仙谷的少谷主,应该没人能有此等能耐了吧!
而且京城之事早已传到我们城里,大家皆在感慨医仙谷的少谷主虽年少,但却是有大责任,大担当之人。
在下,在下今日真的开了眼界了!
医仙谷是我等从医者向往之地,如今能见到医仙谷的少谷主,乃是在下三生有幸呀!”
医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双手不停地作揖。
我对着医师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他的热情。
这时,姬阳的声音适时响起:“公子,药香焚完了。”
我闻声起身,快步走向第一名暗探所躺之处。
颜无姬见状,急忙拉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地问道:“你气力恢复了?”
“嗯,差不多了。药香焚完必须立即拔针。”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安慰道:“放心。”
颜无姬虽然放开了手,但眼神中依旧满是担忧,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一同走到暗探躺着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开始快速收针。
我深知,收针的速度若是慢上一秒,都可能让患者立即丧命。
幸运的是,经过之前的调息,我的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不少,这才得以一气呵成,将八十一针全数收回。
紧接着,我又马不停蹄地为另外一名暗探收针。
当两名暗探身上的针都收回后,我有条不紊地对颜无姬和姬阳说道:“姬阳,将他扶起,注入内力先由上至下,之后再由下至上,依旧是最后推至咽喉。
无姬,你这边也是如此操作,内力要缓缓而至,切勿一次性输入过多,他们的筋脉尽损,太强烈的内力会导致伤势加重,加速死亡。”
颜无姬与姬阳领命,各自为其负责的暗探输入内力。
我则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只见暗探的喉结微微滚动,我心中一喜,只要能将毒血吐出来,他们便能好转。我紧紧地握住拳头,心中默默祈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当一个周天循环结束时,喉结却突然停止了翻动,毒血并没有如我所愿地吐出来。
我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自思忖: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阿悟都已经被我救回来了,为什么他们还不吐出毒血来!
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急如焚地冲上前为他二人诊脉。
可脉象却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一丝也摸不到了。
我的身形一晃,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悲痛欲绝地质问道:“为什么没有吐毒血?
为什么?
明明喉结动了啊,明明差一点就能吐出来了啊!”
颜无姬见我情况不妙,立即放平已经逝去的暗探,快步走到我的身边蹲下,轻声唤道:“婉儿妹妹。”
我抬起头,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颜无姬的手臂,声泪俱下地问道:“无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醒来?为什么?”
此时的我,面色苍白如纸,双眼也因为极度的悲痛而变得通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的办法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而今怎么可能会失败!
颜无姬将我的手紧紧握住,轻声说道:“婉儿妹妹,他们,他们是自动放弃的。”
我瞪大双眼,拼命地摇头吼道:“不!不可能!
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一定是我,是我学艺不精,是我没能将他们救回来,是我的问题。”
颜无姬提高了音量,试图让我清醒过来:“婉儿妹妹!你看着我!
我给他们注入内力时,已经感觉到毒血在他们口中了。
但是他们放弃了生存,将毒血又咽了下去!”
“不!
颜无姬,你在骗我!
是我没能力救他们,是我自以为是。
是我害得他们没有醒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回去小憩的。
我就应该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馆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他们丧命的!”
颜无姬,放开我。
他们没死,应该是进入假死状态了!
对,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们没有死,你放开我,我要重新给他们施针,这次一定可以的。
你放开我!!”
我疯狂地挣扎着,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
颜无姬看向姬阳,姬阳用手探了探暗探的鼻息,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颜无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心疼:“婉儿妹妹,你清醒一点!
是他们自己放弃生命的,不是你的错!”
“颜无姬,你放开我,我要重新施针,我要重新施针!”
我依旧不死心,在颜无姬的怀中疯狂地挣扎着。
无奈之下,颜无姬一掌劈在了我的后颈,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