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踏入公主府的那一刻,鸾樱早已候在那里,她的眼中满是关切,那精心准备的干净衣物柔顺地铺展在榻上。
我走进洗漱间,温热的水轻轻滑过肌肤,拭去我周身的疲惫与尘埃。
待我换上新衣之后,身姿轻盈而灵动,向着宫廷翩然而去。
踏入御书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黎儿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我的身影,刹那间,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优雅地抬起手,微微摆了摆,声音温和而坚定:“诸位先退下吧。”
一时间,房中的史官与内侍们鱼贯而出,整个御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此次行刑,过程井然有序,百姓们皆安静围观。
当那正义得以伸张之时,欢呼声响彻云霄。”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将那宏大的场景完整地描绘出来。
“百姓们还托我转达对陛下您最诚挚的祝福,他们皆盼望着陛下的统治能如那璀璨星辰,照亮禹国的每一寸土地。”
说完,我微微停顿,目光温柔地落在黎儿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打趣道:“再过两日,我尊贵的陛下便要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 大婚之喜。
此刻,陛下的心中究竟是何般滋味呢?
是满心的期待,还是些许的紧张?”
黎儿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连皇姐也来打趣朕了。
若不是皇姐心意已决,朕定要为你精心挑选一位如意郎君。
而后赐下一场盛大的婚礼,定要让你在朕之前,寻得属于自己的良人,收获那份甜蜜的幸福。”
“噢?竟还有人敢打趣陛下?”
我微微挑眉,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是谁这般有胆量,能让陛下您也招架不住?”
“还能有谁,自然是母后。”
黎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朕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皇姐身上,成功‘躲过一劫’。”
我佯装嗔怒,轻轻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却满是关切:“陛下可曾见过苏畅畅了?
她给陛下的第一印象如何?”
“嗯,见过了。”
黎儿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苏左相的孙女确实出类拔萃,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
她的一言一行,皆透着一种温婉的气质,举止优雅,知书达理,确实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我静静地等待着,许久,见黎儿不再言语,便轻声问道:“这就没了?
陛下对未来的皇后,就只有这些评价吗?”
黎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不解:“那还能有什么?
皇姐,你究竟在期待朕说些什么?”
我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已然明了,黎儿对苏畅畅并无男女之情,这桩婚事,不过是责任与使命的驱使罢了。
若不是当初为了阻止百越和南诏染指后位,强行将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凑在一起,或许苏畅畅的人生会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她本可以在自由的天空下,追逐自己的爱情,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而不是被困在这深宫里,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黎儿,姊姊有话想与你说。”
许久未曾这般亲昵地唤他,话一出口,他先是微微一愣,仿佛被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拉回了遥远的时光。
随后,他脸上绽放出舒心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我身边,像是小时候一样,轻轻拉着我的手,一同坐到台阶上。
“阿姊,想跟黎儿说什么呢?”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就像小时候每次向我讨要糖果时的模样。
“黎儿。”
我紧紧握住他的双手,目光真挚而坚定:“阿姊知道,你或许还未真正情窦初开,娶苏畅畅更多是出于责任与使命。
但阿姊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即便将来后宫充盈,也切莫做出宠妾灭妻之事。”
我顿了顿,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双眼。
而后继续说道:“黎儿,哪怕身处高位,孤独清冷,阿姊也希望你能寻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阿姊相信苏家的家教,苏畅畅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好皇后。”
黎儿微微浅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阿姊,黎儿明白。
即便将来无法爱上苏畅畅,该给予的尊严与荣耀,黎儿一分都不会少。
但倘若她无法担起皇后的重任,或者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黎儿也绝不会姑息。”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欣慰:“嗯,黎儿,你心中有数便好。
阿姊也只是担心你,怕你在这复杂的宫廷中迷失了自己。”
突然,黎儿邪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阿姊,黎儿我的终身大事已然解决,你呢?
还要拖延到何时?
再过几个月,距离你及笄之日就满一年了。
难道阿姊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阿姊的终身大事,哎,虽说你和母后都让我自己做主,可阿姊实在难以抉择。
阿姊曾经以为对他们不过是利用,可相处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
他们对我都关怀备至,我若选了其中一人,对其他四人皆是不公。
哎,所以,阿姊也只能暂且拖着了。”
黎儿思索片刻,而后说道:“阿姊,莫不是怕谏官或者史官的非议?
不然,为何不考虑黎儿所提的办法,将五个男子都收入囊中?
这样,阿姊就不用再纠结了。”
我笑着摸了摸黎儿的头,眼中满是宠溺:“说起来容易,你可知道若阿姊真这般做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感情问题,更是关乎皇室尊严与国家稳定的大事。”
“阿姊,不必害怕,有黎儿在后面给你撑腰。”
黎儿挺直了腰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我噗呲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傻黎儿,阿姊怎能不怕?
咱们李氏皇族在百姓心中的口碑,早已被先祖们败坏,想要重新赢得百姓的爱戴与信任,我们必须时刻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你看你自己,不也为了禹国,早早地寻觅一位合适的女子为妻?
将来为了平衡朝野权势,联合友邦,或许还会扩充后宫,接纳更多妃子。
而且,还要与她们生儿育女,延续皇室血脉。
若能自由选择,谁不愿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举案齐眉,相伴到老?
咱们身为皇室中人,是天下人的表率,我身为你的皇姐,若是铺张奢靡,还一女嫁五夫,你说百姓们会作何感想?
他们还会继续忠于我禹国,忠于我李氏皇族吗?”
黎儿听罢蹙眉瘪嘴:“阿姊说的,黎儿都懂。
身处皇室的无奈,我又何尝不羡慕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能自由自在地追求爱情。
可既然生在皇家,享受着百姓的供奉,便要为百姓谋福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黎儿铭记于心。
只是黎儿还是想问问阿姊,若是真要嫁,你会选谁?”
我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也许是阿姊太过贪心,阿姊全都想要。
但现实却是,阿姊一个都不会嫁。”
黎儿满脸困惑,眼中满是疑问:“阿姊为何如此?难道阿姊真的甘心孤独终老吗?”
我抬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悠悠道:“因为禹国的朝堂,阿姊需要蓝相夷来治理。
禹国的边关,阿姊需要薛楼皖来镇守。
阿姊还需要上官连城在江湖中的势力,为皇室发声。
颜无姬能帮我们禹国守卫西北,是我们最好的盟友。
而赫连望卿,阿姊会与他联手推翻现任的迦叶王,待他登位之后,咱们的北方便再无战乱。
阿姊的感情,在这江山社稷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黎儿疑惑的问道:“可是阿姊,他们都知晓你的目的吗?”
我苦笑地点了点头:“自是知道的,阿姊与他们相处,从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
阿姊坦诚相待,他们也理解阿姊的无奈。”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他们还愿意?”
我无奈的笑了笑:“感情一事,错综复杂,阿姊也难以向你说清。
只是阿姊只要不嫁人,对他们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为了维系这些关系,阿姊不能,也不可以嫁人。”
这也是我唯一能告诉黎儿的缘由,毕竟若告知他我是创世神的女儿羽嘉,还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况且,还有已然现世的介鳞的转世方麟麟,以及仍隐匿在暗处的介潭转世的方潭羽,他们的目的尚不明确,这些事也不必告知黎儿,免得徒增他的烦恼。
黎儿沉思片刻后说道:“阿姊,你辛苦了,黎儿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李氏皇族,为了禹国的繁荣昌盛。
黎儿向阿姊发誓,定会更加努力,做一个贤明的君主,待大禹盛世来临之时,阿姊便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之事!”
我将黎儿轻轻拥入怀中,喉咙哽咽,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个简单的音节,饱含着我对他的期许与欣慰。
我轻轻的抽了抽鼻子,笑着问道:“对了黎儿,你的婚服阿姊还未曾见过,要不带阿姊去瞧瞧?
阿姊好想看看,我英俊的弟弟穿上婚服会是怎样的风采。”
“好啊,婚服在母后宫里,我们一同去寻母后。
说不定母后正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嗯,走吧!”
我们相视而笑,手挽着手,向着母后的宫殿走去,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