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示灯在通道尽头持续闪烁，映在陈默的领带夹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他脚步未停，穿过b7服务器室防爆门，程雪已站在主机阵列前，手指悬在紧急断电按钮上方。
“t-09断电三分钟，硬盘有短暂启动记录。”她语速平稳，“我提取到一个加密缓存文件，显示最后一次U盘写入时间是四十八小时前，接入端口为财务部外接区d3。”
陈默点头，目光扫过那台被唤醒的废弃测试机。外壳积尘未动，接口处却有一道新鲜划痕。他俯身查看，指纹识别模块已被物理绕开，锁扣有轻微撬动痕迹。
“调取d3端口四十八小时内的所有接入记录。”他说。
程雪快速操作终端，调出日志列表。屏幕上跳出一条异常条目：凌晨两点十七分，清洁工编号c-142使用登记设备接入，持续四分三十六秒。
“c-142？”陈默眼神微凝。
“雷虎昨天伪装成清洁工进入赵宇办公室。”程雪低声补充，“但这条记录的时间点，他正在东区巡逻。”
陈默立刻明白——这是伪造的监控画面。有人用雷虎的身份信息做掩护，制造他曾在财务区活动的假象，企图将泄密责任引向安保系统。
“清除这条记录。”他下令，“封锁所有以c类权限登录的终端，追查实际操作源。”
程雪迅速执行，后台追踪显示，该次接入的真实Ip指向一台登记在行政采购部名下的笔记本，而设备最后签收人是林国栋。
陈默眯起眼。林国栋，林薇薇的父亲，三个月前因女儿关系被破格录用为临时顾问，负责档案数字化外包项目。权限虽低，却能合法携带外部设备进入办公区。
“查那台笔记本的物理轨迹。”他说，“我要知道它过去三天去过哪里。”
程雪调取楼内定位系统，发现该设备曾于三天前晚八点进入财务部打印区，停留九分钟。期间，d3端口再次被激活。
“时间对上了。”程雪说，“就是那次，U盘被插入并植入木马程序。”
陈默转身走向监控调度室。雷虎已在等他，手中握着一枚银色U盘，从t-09主机接口处取出后尚未移交任何人。
“还没动过。”雷虎声音低沉，“但我认得这种型号。”
“你说。”
“城南地下赌场的储物柜凭证卡。”雷虎将U盘放在无尘桌上，“非正规厂出品，焊接点粗糙，背面有手工刻码。”
他抽出军用匕首，刀尖轻挑U盘外壳接缝。咔的一声，塑料壳弹开，露出主控芯片。在强光下，存储模块背面显现出一串模糊数字：Nc-8827-LG。
程雪立即联网比对电子市场流通序列库。三秒后，结果跳出——该批次U盘由一家已注销的科技公司生产，共五百支，全部流入城南“金鼎”赌场作为VIp客户寄存设备。
“林国栋近三个月在该赌场输掉一百八十万元。”程雪调出警方备案记录，“上周他曾因兜售随身物品被保安驱逐。”
陈默盯着那串编号，指尖缓缓摩挲祖母绿戒指。线索闭环了：林国栋为还赌债，在赌场购买廉价U盘，带入公司接入测试机，植入木马窃取数据。而U盘来源，极可能来自林薇薇。
“调取大楼西侧楼梯间监控。”他说，“三天前晚上八点前后，林薇薇下班路径。”
屏幕切换，摄像头画面清晰呈现：林薇薇穿着米色风衣，拎着包走入转角平台。两分钟后，林国栋从另一侧楼梯上来，两人短暂交谈。她从包里取出一个银色物件，放入父亲手中。林国栋迅速塞进内袋，随即走向财务部外包区。
正是那个U盘。
“确认时间戳。”陈默说。
“完全匹配。”程雪声音冷静，“她在明知父亲有赌博劣迹的情况下，仍提供可接入公司系统的设备，构成间接泄密。”
陈默沉默片刻，转身离开调度室。雷虎紧随其后，匕首已收回腰侧，U盘封装进证物袋。
回到总裁办公室，陈默按下内部通话键：“让方媛准备通稿，标题定为《林薇薇父亲为还赌债倒卖商业机密》。”
电话那头稍顿。
“内容怎么写？”方媛问。
“只放楼梯间监控截图和警方报案记录摘要。”陈默语气平稳，“强调集团已启动内部清查，配合司法调查。不提林薇薇名字，不指控具体行为，只陈述事实链条。”
“如果媒体追问她是否知情？”
“就说‘一切以警方调查为准’。”
通话结束。陈默靠向椅背，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的雪茄盒上。烟身依旧未点燃，包装纸完好。
雷虎站在门口，低声汇报：“林国栋今晚预订了‘金鼎’赌场的包厢，七点入场。”
“盯住。”陈默说，“拍下他每一笔交易、每一次接触对象。不要惊动他。”
“明白。”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次第亮起。陈默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内侧——那里没有表，只有意识深处的倒计时无声跳动：【65小时12分】。
他忽然开口：“程雪，把U盘的物理特征建档封存。”
“需要提交给警方吗？”
“暂时不用。”他缓缓摇头，“等他们自己来要。”
程雪退出办公室。雷虎仍伫立原地。
“你怀疑还有后手？”雷虎问。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三天前董事会前夕，赵宇提议召开紧急会议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弧度。太从容了，像早已预知他会查到什么。
“林国栋只是执行者。”他说，“真正设计这条泄密链的人，不会只赌一次。”
雷虎点头：“要不要搜查林薇薇住所？”
“不必。”陈默站起身，走到窗前，“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暴露。只要她还在装无辜，我们就让她继续演。”
他回身拿起通讯器：“通知安保队，所有进出公司电子设备实行双向登记制，即刻生效。另外，b7区域增设生物识别门禁，除我和你之外，任何人不得单独进入。”
“包括赵总？”
“包括赵总。”
雷虎嘴角微动，抬手敬了个标准军礼，转身离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陈默坐回椅子，打开加密邮件系统，将一段视频片段上传至私人云盘。那是楼梯间监控的原始文件，未经剪辑，完整记录了林薇薇交出U盘的全过程。
他命名文件为“证据_05”，设置自动销毁时间为七十二小时后。
然后关闭系统，双手交叠置于桌面。
雪茄依然未点燃。
倒计时继续走动：【65小时11分】。
他的拇指轻轻敲击戒指边缘，发出细微的叩响。
楼下传来电梯抵达的提示音。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办公室门外。
门被敲了两下。
“进来。”陈默说。
门开，方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通稿初稿已完成。”她说，“您看是否需要调整？”
陈默伸手接过设备。
屏幕亮起，首页标题赫然在目：《林薇薇父亲为还赌债倒卖商业机密》。
下方配图是监控截图，画面中那只递出U盘的手，指甲涂着淡粉色甲油，无名指戴着一枚小巧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