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法院走廊尽头逐渐远去，陈默立于旁听席前排，目光未动。赵宇被法警押入被告席，回头怒视，嘴角抽搐，似要开口，却被迅速压制。陈默指尖轻触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动作细微如常，内心却已划定界限——董事会的清算只是开端，真正的裁决，在这里。
陆明远起身，深黑律师袍笔挺如刃。他走向证据板，取出三张不同颜色的便签，逐一贴上：红色、蓝色、黄色。每一张都标注清晰罪名与金额。
“第一项，挪用资金罪。”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涉案金额两亿三千万元，通过十七个离岸空壳账户完成转移，路径完整，资金闭环可追溯。”
红色便签边缘微微翘起，映着法庭顶灯泛出冷光。
“第二项，商业行贿罪。”蓝色便签落下，“向五名董事会成员及两家境外机构输送利益，累计行贿一千四百万元，相关银行流水、通讯记录、会议录音均已公证备案。”
记者席传来轻微骚动，快门声接连响起。
“第三项，伪造公文罪。”黄色便签压在最后，“包括虚假合同签署、离岸公司注册文件篡改、财务审批链虚构等共十七项违法行为，技术比对结果显示签名动态与赵宇本人笔迹模型匹配度达百分之九十八点六。”
法官翻阅案卷，正欲开口，赵宇的私人律师突然举手：“尊敬的审判长，我方掌握关键新证据，涉及原告方非法监听、数据篡改及黑客入侵行为，请求延期审理，以保障被告合法权益。”
全场哗然。
旁听席有人交头接耳，媒体镜头齐刷刷转向陈默。他依旧静坐，未有任何反应，仿佛早已预见此局。
陆明远转身看向陈默，眼神微动。陈默缓缓起身，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文件，步至证物台前，单手展开。
“这是林薇薇的dNA鉴定报告。”他语调平稳，字字清晰，“检测样本来自去年十二月她在仁和医院的流产手术组织，结论显示妊娠终止时间为当年十月十九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律师。
“而她向公众宣称‘怀有陈氏继承人’的时间，是次年一月三日。”
法庭瞬间寂静。
陈默将报告递向书记员：“他们用一场早已结束的怀孕，构陷我长达三年。现在，又想用同样的谎言，干扰司法程序？”
记者席爆发出密集快门声，闪光灯连成一片。赵宇猛地站起，双手抓握栏杆，脸庞扭曲：“你早就准备好了！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天？”
法警上前控制，他仍嘶吼不止：“你以为你是受害者？你才是那个把所有人当成棋子的人！”
“我不是来辩论道德的。”陈默收回视线，面向法官，“我是来证明，谁在系统性地破坏法律。”
法官敲槌，宣布暂时休庭十五分钟。
陆明远走回座位，低声对陈默道：“他们不会轻易认输，接下来会尝试申请证据排除。”
“那就让他们继续。”陈默坐下，手指轻抚戒指表面，“只要法庭还在，证据就不会消失。”
开庭重启。
赵宇律师试图质疑dNA报告采集程序合法性，主张样本取得未经当事人书面同意。陆明远立即回应：“该样本系医院依法留存病理资料，非个人私采，且经第三方实验室独立复核，程序合规。”
法官示意记录在案。
随后，陆明远传唤第一位证人——程雪。她穿着简洁白衬衫，抱着笔记本电脑走上证人席。没有多余表情，只有冷静陈述。
“我在去年三月十七日凌晨三点二十一分，首次发现赵宇办公室终端向境外Ip发送加密数据包。”她调出日志截图，“该Ip归属于塞浦路斯一家注册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数据内容为何？”陆明远问。
“初始为财务报表摘要，后续升级为完整账目结构、客户名单与股权质押协议。”程雪点击播放一段视频，“这是服务器自动备份的传输记录，包含U盘插入时间、文件读取轨迹与上传确认信号。”
画面中，一个黑色U盘插入接口，进度条缓慢推进，时间戳精确到秒。
赵宇律师打断：“这只能证明数据外泄，不能证明被告亲自操作。”
程雪面不改色：“系统登录使用双因子认证，除指纹外还需动态口令。当日口令接收设备为赵宇名下手机号，ImEI编号已锁定。”
她展示后台日志：“且操作期间，其办公室门禁记录显示无人进出，说明操作者即为本人。”
法官点头，示意继续。
第二位证人周建国出庭。他带来一本纸质账本，封皮泛黄，边角磨损。
“这是我去年藏于清莲寺功德箱的核心财务副本。”他翻开其中一页，“标记红框部分为赵宇私自批准的‘应急拨款’，金额八百万元，用途标注为‘海外并购预付款’。”
“但实际并无该项目立项记录。”陆明远补充。
“是。”周建国肯定，“我曾三次申请查阅项目档案，均被告知‘权限不足’。直到今年一月，我才从备份日志中查到真实去向——转入康宁康复中心账户，再经三次跳转汇至境外。”
法官要求提交原件封存。
最后，陆明远播放一段音频。背景嘈杂，夹杂引擎声与低语。
“货已经送到。”男性声音低沉。
“钱呢？”另一人问。
“三千万，一分不少，打到你在开曼的户头。”
“记住，出了事别牵扯我。”
“放心，车祸而已，没人会查那么深。”
录音结束。
陆明远看向法官：“这段录音摄于三年前十一月五日凌晨一点十三分，地点为金鼎赌场地下停车场，由警方布控设备采集。说话者经声纹比对，分别为赵宇与刀哥。”
旁听席一片死寂。
赵宇瘫坐在被告席，额头冷汗滑落，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法官宣布今日庭审结束，择日宣判。
陈默起身，未作停留，径直离开法庭。
他步入法院顶层休息室，门关上的瞬间，平板电脑亮起。程雪远程接入，屏幕弹出一份加密文件，标题为《目标人物行踪追踪日志》。
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在城市东南区域缓慢移动，坐标定位在旧城区某出租公寓楼内。更新时间：一分钟前。
陈默凝视屏幕，未动表情。他合上平板，伫立窗前。
城市灯火铺展如河，车流穿梭不息。
他右手垂落身侧，未点燃雪茄，也未转动扳指，唯有祖母绿戒指在灯光下泛出幽深光泽。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法院地下车库，拐入主干道，尾灯划破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