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终端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17。
上一秒，财务系统还显示着《东南亚供应链成本重构模型》的下载记录；下一秒，所有监控画面同时黑屏。
警报没有响起，防火墙日志未标记入侵痕迹，但整栋大楼的安防节点全部离线。激光防线失效、热成像中断、门禁系统重启中……主控室的十二块监控屏此刻只剩一片死寂的灰。
他手指悬在通讯键上方，尚未按下，耳机已自动接通加密频道。
“主控室，一级响应。”他的声音没带一丝波动。
三秒后，程雪的声音切了进来，背景是键盘被猛力敲击的密集响动：“内网被劫持，攻击源伪装成授权设备，权限等级不低于副总监。我已经拔掉主服务器电源，启动应急主机。”
陈默起身，走向指挥中心最内侧的操作台。雷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南门红外失效，巡逻队无法确认盲区状况。物理防线完整，但我们现在是瞎的。”
“不是被攻击。”陈默坐下，调出权限变更日志，“是内部渗透。他们拿到了高阶密钥。”
“我知道是谁。”程雪咬字极重，“刚才最后一笔认证请求来自b区07号机——陈雨桐的工位。”
陈默眼神一凝。
那台电脑刚被植入假文件，现在就成了突破口。
他正要下令封锁终端，脑中“涅盘倒计时”突然剧烈闪烁——
【暗杀节点：提前至3小时后】
数字从原本的5小时骤降至3:00:00，精确跳动，冷光刺目。
时间被压缩，对手开始提速。
“程雪。”他开口，“血码协议还能激活吗？”
短暂沉默。
“能。但需要生物认证触发，且只能维持局部节点同步。”
“你有三分钟。”他说，“我要看到南门实时热源。”
“明白。”
通讯切断。
陈默转头看向玻璃幕墙外的园区，夜色浓稠，南门方向漆黑一片。他左手无名指摩挲戒指，右手缓缓握紧翡翠扳指，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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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摘下手套，指尖已在流血。
她没包扎，直接将食指按在应急主机的识别区。血迹 smeared 在传感器表面，系统提示音响起：【生物认证通过，影子协议启动】。
屏幕上，一段嵌套式递归代码开始运行。
这是陈默早前授权的隐藏程序，名为“幽灵镜像”——利用分散在集团别墅区的无人巡检机器人作为临时监控终端。这些设备独立供电、不接入主网络，未被列入常规安防体系，因而逃过了此次全面瘫痪。
第一台机器人位于东侧花坛下方，红外探头缓慢旋转。
信号接入瞬间，画面闪现，随即中断。
“干扰还在持续。”她低语，迅速切换至离线建模模式，以笔记本为中继站，手动拼接数据包。
第二台、第三台……第七台成功唤醒。
三维建模系统开始生成局部地形图，十二个红点逐一浮现，代表热源位置。其中十一处为正常巡逻轨迹，唯一异常点停驻在南门围墙外十米处的灌木带。
她放大该区域，帧率极低，图像模糊。
但就在某一帧，一道微弱火光划亮黑暗——黄金打火机点燃香烟的瞬间，清晰捕捉到一只粗壮的手腕，纹着关公像。
“是刀哥。”她立刻锁定坐标，加密上传至雷虎腕表，“南门东南角，距离围墙八米，有干燥剂残留，足迹被掩盖。”
雷虎回讯极简：“收到。狙击位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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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看着重建的画面，目光落在那个闪烁的红点上。
不是试探，不是诱饵。那人抽烟的节奏稳定，呼吸均匀，显然是在等待指令。
他调出园区风速与湿度数据，发现南门区域空气异常干燥——这与昨夜降雨后的环境不符。有人使用过除湿装置，或携带了吸附型干燥包，意图消除地面湿痕。
再结合打火机闪光频率，三次点亮间隔均为47秒，规律性强，属于习惯性动作。
不是替身，是本人。
“南门保留两组巡逻，路线不变。”他下令，“其余力量收缩至主楼外围，开启次声波屏障。”
雷虎回应：“若对方察觉布防变化，可能撤退。”
“他不会。”陈默说，“赵宇需要这场刺杀发生，哪怕失败。只要制造混乱，就能为后续行动争取窗口。”
他顿了顿：“而且，刀哥不知道自己已被锁定。”
话音落下，程雪突然急促发声：“攻击者正在尝试反向追踪我的主机！防火墙撑不过三十秒！”
“断开连接。”陈默下令，“用巡检机器人自毁信号掩护撤离。”
“不行！”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旦中断，热源模型会崩溃，至少十分钟才能重建！”
“那就撑住。”他说，“我给你五分钟。”
程雪咬牙，拔出U盘插入另一台离线终端，手动输入一段加密指令。屏幕上跳出警告框：【强制覆盖协议将导致设备永久损毁】。
她按下回车。
刹那间，六台巡检机器人同时启动最大功率红外扫描，向主控室疯狂推送数据流。攻击者的追踪程序瞬间被海量信号淹没，防火墙压力骤减。
“还有两台能用！”她喊，“南门热源仍在！”
陈默紧盯屏幕。那个红点微微移动，似乎有所察觉。
但很快，又静止下来。
他在战术板上标出三点：主楼西侧配电箱、地下通道入口、南门监控盲区。
这是最可能的突入路径。
“雷虎。”他开口，“把狙击手部署在主楼天台西南角，视野覆盖配电箱与围墙交界处。不要开镜，等目标进入五十米内再激活光学系统。”
“明白。”
“程雪，关闭所有非必要终端，保留最低功耗运行。你现在的主机就是诱饵，别让它死得太快。”
“了解。”她喘了口气，眼睛死死盯着不断跳动的日志窗口，“他们在找我，但我也在找他们——刚才那波反追踪，留下了Ip跳转痕迹。虽然经过三层代理，但最后一次出口在城北数据中心，归属林国栋名下空壳公司。”
陈默眼神一沉。
林薇薇的父亲，果然是条线。
“记下这个节点。”他说，“等今晚过后，我们顺藤摸瓜。”
程雪点头，忽然瞳孔一缩：“等等！南门热源消失了！”
画面中，那个红点在第十二次打火机闪光后，彻底熄灭。
“是撤离？”雷虎问。
“不。”程雪快速分析环境数据，“温度残留仍在，人体余热未散。他只是蹲下了，或者躲进了沟渠。”
陈默站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南门方向，巡逻灯扫过围墙，光影交错。一切看似平静。
他知道，真正的杀局还未启动。
“保持监视。”他对程雪说，“你现在的每一秒都在为后续反击争取时间。”
“苏婉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她问。
“等你的情报。”他说，“一旦确认刺客身份与位置，‘曙光协议’立刻启动。”
程雪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代码海洋。她的主机风扇发出尖锐嗡鸣，屏幕边缘开始闪烁蓝光——过载预警。
但她没有停下。
陈分钟后，雷虎传来最新消息：“南门西北角发现一枚废弃打火机，黄金外壳，刻有‘关帝庇佑’字样。”
陈默缓缓坐回座位。
扳指在掌心压出一道深痕。
“刀哥。”他低声说，“你来得正好。”
程雪突然抬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抓到他了。”
屏幕上，一段被剥离的语音包正在解码。
内容只有七秒：
“货到了，南门点火三次为号。事成之后，股份照付。”
声音低沉沙哑，正是赵宇。
她将音频与打火机闪光时间比对——完全吻合。
“证据链闭合。”她轻声说，“现在怎么办？”
陈默看着倒计时：2:45:18。
他拿起通讯器，声音平静如冰：
“让雷虎放他靠近主楼二十米。”
“什么？”
“我说，放他靠近。”
“然后呢？”
“然后，”他摩挲着扳指，目光穿透夜色，“让他亲眼看见，什么叫真正的绝杀。”
雷虎的狙击镜缓缓合拢，保险解除。
程雪的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加密信道已连通苏婉晴的终端。
南门外，一根烟头在黑暗中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