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壁下面,沈君兰把自己的意识释放出去,穿透了厚厚的岩层。就这么一会儿,山体里面的所有情况,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就像有一双透视眼一样,“看”着刀哥那伙人,跟一群到处找食吃的野狗没啥两样,正拿着工兵铲,叮叮当当地撬着那些长满苔藓的伪装。
这一撬,泥石到处飞溅。
一块特别沉的石板被他们用力掀开,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钻进去的黑洞,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一股又潮又腐,还带着阴寒的气味,从洞口“呼”地一下喷出来,就好像是在地底被关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发出的一声叹息。
“下去!”
刀哥低声喊了一句,眼睛都不眨一下,第一个就钻进了洞里。
沈君兰的“视线”也跟着进到了地底。
洞里又窄又挤,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晃来晃去,显得特别焦躁,照亮了一直在渗水的岩壁,还有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岔路。
对这伙不要命的家伙来说,这地方就像个没有地图就肯定得死的大迷宫。
可对沈君兰来说,整个山肚子里的结构,早就通过她的精神力扫描,变成了一幅特别精准的三维立体图。
这里面每一条死路、每一个转弯的地方,甚至每一处可能藏着毒虫的小缝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就像一个特别冷漠的棋手,在高处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步一步朝着她早就想好的结局走去。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前面的疤脸突然骂了一句。
“妈的,这鬼地方比寡妇的炕头还潮,冷得我骨头缝里都冒凉气。”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刀哥不耐烦地回头,压低声音吼道,“嫌潮你就滚出去,没人拦着你!”
话刚说完,前面一下子开阔起来,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出现在手电筒的光柱尽头。
在石室中间,孤零零地躺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就好像在这儿等了好多好多年。
“箱子!是宝箱!”
一个壮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来回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他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抡起撬棍,“哐当”一下砸开了早就腐朽的锁头。
箱盖被掀开了。
可里面既没有他们想象中金光闪闪的宝贝,也没有那些珠光宝气的玩意儿。
只有一堆生锈的枪管、几捆都发霉了的布匹,还有一把零散的铜钱。
“我操!”壮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一脚就把箱子踹翻了,“就这点破玩意儿?李大麻子用这东西擦屁股都嫌硬!”
这一下,失望和暴躁的情绪,一下子就在石室内蔓延开来。
可沈君兰的意识,却精准地锁定在一个木匣的夹层里。
就在那儿,藏着一张牛皮纸。
“等等!”
那个外号叫干猴的瘦子眼睛尖,从一堆破烂里把那张牛皮纸抽了出来。
纸上画着一张更复杂的路线图,终点还画了一个特别大的金元宝。
旁边还有一行写得歪歪扭扭的小字,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鬼门关后,才能见到真金!
“真图!这就是去核心地方的图!”
刀哥眼睛里原本熄灭的火焰,一下子又烧起来了,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劲儿。
“鬼门关……哼!装神弄鬼的!”
“走!”
说完,这伙人就钻进了石室后面一条更窄的甬道。
在沈君兰“看”来,这条甬道的尽头,清楚地标记着一个用巨石和杠杆做成的简单机关,这机关可要命了,杀人效率还特别高。
沈君兰啥都没说,也没给他们任何提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进她早就知道的死亡陷阱里。
甬道里的空气特别稀薄,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刀哥……这,这路好像不太对劲儿吧?”疤脸一边喘气,一边不安地说道。
“闭嘴!照着图走!”刀哥烦躁地低吼了一声。
突然。
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人脚下传来一声轻轻的“咔嚓”声。
在沈君兰的意识里,那块当扳机用的石板被踩下去了,连着顶部的巨石也跟着动了。
来了。
轰隆隆——!!!
就像地动山摇一样!
头顶的岩石传来让人牙酸的碎裂声,紧接着,磨盘那么大的巨石,带着一堆碎土,像山崩一样砸了下来!
一下子就把他们进来的路给封死了!
“有机关!快退!”刀哥反应最快,一边嘶吼着,一边往后扑。
但是,太晚了。
“啊——!”
一声特别短促、特别凄厉的惨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
一个落在最后的瘦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巨石当场砸成了肉泥。
温热的血浆,混着白花花的脑浆,从石头缝里“汩汩”地流出来。
“老五!”
疤脸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像疯了一样要去刨石头,“老五!操你妈的!给老子出来!”
剩下的人连滚带爬,狼狈地逃回石室,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脸上全是那种死里逃生后的惊恐和迷茫。
“鬼门关……真他娘的是鬼门关!”疤脸一边抹着脸上的血和汗,声音都在发抖。
刀哥捂着被飞石擦破的额头,鲜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流。他死死地盯着手里那张核心图,又看了一眼角落里吓得屎尿都出来的刘老根父子。
这时候,他心里的怒火可算是找到发泄的地方了。
“你们两个!”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揪住刘老焉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冰冷的枪口紧紧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老东西,路是你带的,现在死人了,你说怎么办?要不,你下去陪他?”
“刀哥!刀爷!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
刘老焉吓得裤裆都湿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弥漫开来。
刘老根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不停地磕,就跟捣蒜似的。
刀哥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不过最后还是像扔破麻袋一样,把刘老焉扔在了地上。
“妈的!老子的钱是那么好挣的吗!”
石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绝望的气氛就像洞口吹进来的阴风一样,把每个人都包裹住了。
“进!为什么不进?!”
刀哥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像赌徒一样疯狂的光,“老五不能白死!就算塌了,也给老子挖开!疤脸!赶紧清点炸药!老子就不信,这鬼门关能比炮弹还硬!”
就在这个时候,瘫坐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的刘老根,眼睛无意中扫到了对面的洞壁。
在几块岩石的缝隙中间,一个跟岩石纹理几乎一模一样的箭头符号,一下子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指向另一个隐秘洞口的箭头!
“箭……箭头!”刘老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声音嘶哑地大喊起来,“有生路!刀哥!有生路啊!!”
“什么?!”
刀哥一下子跳起来,冲到裂缝那儿,用刀一撬,一块伪装的石板“啪”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一条更深、更暗的裂缝,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股又干又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不绝我!”
刀哥仰着头,疯狂地大笑起来,之前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下子没了。
他用力拍着刘老根的肩膀:“老根叔!干得漂亮!等找到宝贝,老子给你记头功!”
石室内,这伙人又一次因为死里逃生,高兴得不行,马上开始整理装备,准备去迎接他们以为的“新生”和“宝藏”。
他们谁都不知道。
就在头顶几十米高的岩层上面,沈君兰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那个箭头,其实就是她留下来的。
说是生路,其实是把他们引向真正墓穴的死路。
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
猎人,根本就不屑于跟猎物相提并论。
而她,就是这场狩猎里唯一的神明。
沈君兰心里念头一动,她的身影就穿透了厚厚的岩层,静悄悄地出现在那条被落石完全封死的甬道里面。
那个叫“老五”的人的尸体,这会儿还有点温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