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锁链崩断的巨响如同末日丧钟,从黑色通道深处不断传来。那股源自归墟本源的、纯粹到极致的饥饿与暴怒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冲刷过太庙广场的每一寸空间。
首当其冲的邪神(太子),他那膨胀的魔躯竟在这意志下僵硬了刹那,脸上首次露出了并非伪装、而是源自本能的惊骇!他发现自己对这通道的掌控力正在急剧下降,那归墟深处的存在,似乎想要绕过他这个“中间人”,直接吞噬眼前这片丰美的“食物”!
社稷坛在剧烈的摇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被苏锦书勉强修复的龙脉裂痕再次崩开,金光急速黯淡。
“退!”
萧夜玄反应极快,趁着邪神被震慑、攻势停滞的宝贵间隙,一把揽住因力量消耗过度而摇摇欲坠的苏锦书,身形暴退数十丈,拉开与通道的距离。
铁铉与凌霜也强提一口气,搀扶起皇帝,化作星光向后飞掠。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面对天敌般的恐惧!那通道后面,是比邪神更加本质、更加不可抗拒的……终结!
“不!这是我的祭品!是我的力量源泉!”邪神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重新引动自身邪力,去沟通、控制那失控的通道。
然而,他的力量触碰到通道边缘,却如同泥牛入海,反而激起了那归墟意志更加狂暴的反应!通道不仅没有被他控制,反而扩张的速度更快了!
直径从丈许扩大到三丈、五丈……边缘如同蠕动的黑色血肉,散发出湮灭一切的气息。恐怖的吸力从通道内爆发,太庙广场那由坚硬金石铺就的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大片大片地崩塌、碎裂,然后被无情地吞噬进去,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整个皇城都在震动,外围的黑色气罩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苏锦书怀中的生面玉佩,此刻变得滚烫无比,并且发出持续不断的、充满绝望与急切的悲鸣。一道清晰的意念传入她脑海:
“归墟之口……正在强行洞穿界壁……以此地为坐标锚点……一旦完全成型……万物归寂……无可逆转……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京城,乃至周边万里河山,都将被拖入永恒的死亡!
苏锦书看着那不断扩张的、如同世界伤口的通道,又看了看身旁脸色凝重、却依旧紧紧护在她身前的萧夜玄,再看向远处苦苦支撑的铁铉、凌霜和面露绝望的皇帝……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
“夜玄!”苏锦书猛地抓住萧夜玄的手,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然,“我们不能只想着堵!它要进来,我们……就给它开一扇‘窗’!”
萧夜玄瞬间就明白了她那近乎自杀的想法:“你要用生之面,反向连接归墟?!”
“没错!归墟代表绝对的‘死’,而生之面是极致的‘生’!物极必反!我要在这扇‘死门’上,强行打开一道‘生’的缝隙!哪怕只能维持一瞬,也能扰乱它的降临,为我们争取时间,甚至……找到反击的机会!”苏锦语速极快,这是她基于对生死法则的深刻理解,在绝境中迸发的灵感。
萧夜玄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好!我助你!”
他双掌猛地按在苏锦书后心,体内那经过千锤百炼、蕴含着暗夜与守护意志的磅礴力量,如同温顺的江河,毫无保留地涌入苏锦书近乎干涸的经脉,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苏锦书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与生面玉佩的连接之中。她不再试图去对抗那通道散发的死寂,反而主动散开自身的“初始之光”领域,如同最细微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却又坚定无比地,向着那狂暴扩张的归墟通道边缘探去!
她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这代表“生”之极致的法则造物,能够在这“死”之门户上,找到一丝悖论般的共存点!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她的神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被那归墟意志瞬间同化、湮灭!
萧夜玄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灵魂传来的剧烈波动,但他输入力量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坚定地守护着她。
终于——
在无数次的尝试与近乎崩溃的边缘,那一缕细微的“初始之光”触手,在通道那蠕动的不稳定边缘,捕捉到了一丝奇异的、转瞬即逝的“间隙”!
“就是现在!”
苏锦书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结印,将所有力量与意志,透过生面玉佩,狠狠冲击在那一点“间隙”之上!
“嗡——!”
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与周围死寂漆黑格格不入的白金色裂痕,如同瓷器上的开片,竟真的在那通道边缘一闪而逝!
虽然仅仅维持了不到一息便迅速被周围的黑暗淹没,但……成功了!他们真的在这死亡之门上,撕开了一道“生”的缝隙!
然而,就在这成功的喜悦刚刚升起的刹那——
“轰!!!”
远在宗人府方向,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光柱,猛地冲破云霄,贯穿天地!
是那枚被封印的“邪种”!它感受到了归墟本源的召唤与通道的成型,竟然主动燃烧了宿主(三皇子)所有的生机与魂灵,化作最精纯的“终末”养料,跨越空间,精准地注入了太庙广场上那不断扩张的归墟通道!
“不——!”邪神(太子)发出又惊又怒的吼声,他没想到这备用的棋子,最终竟以这种方式,脱离了他的掌控,直接献祭给了归墟!
得到这股强大而同源力量的补充,那原本还有些不稳定的通道,骤然凝固、稳定下来!扩张的速度暴涨!
通道内部,那无尽的黑暗开始旋转、凝聚……
一个冰冷、庞大、仿佛由无数破碎星辰、消亡世界残骸堆积构成的灰色旋涡,缓缓地、带着碾压一切的恐怖威压,从通道口浮现了出来!
它仿佛一只刚刚睁开、漠视一切的巨眼,冰冷地“注视”着这个即将被它吞噬的世界。
归墟……不再只是一个概念,一个通道。
它的一部分本体,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