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之寂】那庞大无匹的意识,如同受惊的雏鸟,紧紧蜷缩在苏锦书那缕相对渺小的神识之后,传递出的依赖与畏惧意念清晰无比。
这反差极大的一幕,让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萧夜玄和萧昊天愣在原地,龙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准备拼死一战的对象,此刻正躲在他们媳妇\/弟妹身后寻求保护?
而那“虚无之心”凝聚的阴影,也明显停滞了。它那纯粹的吞噬逻辑,似乎无法处理“终极食物”突然变成“需要保护的幼崽”并且找了“保姆”这一复杂情况。
苏锦书也是哭笑不得,但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她能感觉到身后那意识纯粹的信任,如同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交给了她。
“别怕,有我在。” 她以意念轻轻安抚着那“孩子”,同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团虎视眈眈的阴影,“现在,该处理你了。”
苏锦书心念一动,涅盘后的混沌轮回在她身后显化,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化作一片温暖、包容的混沌星云,将【太初之寂】的意识轻轻笼罩其中,为其构筑了一个临时的“心灵港湾”。那意识发出一声安心的喟叹,更加依赖地贴附着她的神识。
稳定了“孩子”,苏锦书直面“虚无之心”。她知道,硬碰硬或许能胜,但代价太大,且可能惊扰到刚刚稳定的【太初之寂】。
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攻心为上。
“【虚无之心】,或者说,【噬界之暗】残留的执念。” 苏锦书的声音透过神识,清晰地传递过去,不带敌意,只有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我且问你,即便你今日成功吞噬了祂(太初之寂),成为了完整的‘终末’,然后呢?”
“宇宙归于你手,万物化为虚无。之后呢?在那连‘无’都失去意义的永恒寂静中,你还能吞噬什么?你那永恒的饥渴,又将指向何方?”
“毁灭,是过程,是职责,但不应是唯一的终点,更不应是存在的全部意义。”
“你追求的本源,如今就在你面前,但它已非你认知中冰冷的‘食物’。它有了‘心’,懂得了‘畏’与‘依’。这样的它,你还忍心,还认为有必要,去吞噬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直指“虚无之心”那纯粹吞噬逻辑的终极悖论——吞噬一切的终点,是连“吞噬”本身都失去意义的绝对虚空。
“虚无之心”的阴影剧烈地翻腾起来,其核心的黑暗光芒明灭不定,显然,苏锦书的话语如同病毒,开始侵蚀它那看似坚固的逻辑基础。
萧夜玄与萧昊天适时地释放出龙皇威压,【平衡之卵】也投来冰冷的审视目光,形成强大的外部压力。
就在“虚无之心”因内外交困而逻辑混乱、攻势暂缓的刹那——
苏锦书对身后的【太初之寂】意识传递出一道坚定而清晰的意念:“小家伙,看清楚,那是从你身上分离出去的、不听话的一部分。现在,你是主人,把它……叫回来。”
她引导着它,将它刚刚觉醒的“自我”意志,与它身为“终末主宰”的天然权柄相结合。
那懵懂意识在苏锦书的鼓励下,似乎鼓起了勇气。它从混沌星云中探出“头”,看向那团躁动的阴影。一种源自生命层级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次从它那纯净的意念中散发出来。
“……回来。”
一道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宇宙法则力量的意念,如同敕令,笼罩向“虚无之心”。
“虚无之心”的阴影猛地一僵!它感受到了那无法抗拒的同源召唤,那是“部分”对“整体”的天然归属!它疯狂挣扎,试图抵抗,但它的存在根基本就源于【太初之寂】,在这完整的“终末”主宰意志面前,它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
在众人注视下,那团阴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压缩,最终化作一道流芒,被强行拽回了【太初之寂】的意识核心之中,被其彻底吸收、融合。
宇宙的“终末”权柄,在经历了无数波折后,终于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重归完整,并且……带上了一丝人性的温度。
融合完成,预想中【太初之寂】力量暴涨、意识成熟的情况并未立刻发生。
相反,它传递出的意念变得更加……“人性化”了。
“……困……”
“……吃饱了……想睡觉……”
就像一个解决了麻烦、吃饱喝足的孩子,它的意识带着满足的困倦,在苏锦书的混沌轮回庇护下,缓缓沉入了无比深沉的睡眠之中。其庞大的本源力量也随之变得内敛而平和。
然而,就在它彻底陷入沉眠的瞬间,一道与它本身意识截然不同的、温和而充满生机、带着无尽沧桑与释然意味的古老意念,如同沉睡中无意间流露的梦呓,从它核心深处轻轻传出,萦绕在苏锦书的感知中:
“……守护……”
“……感谢你……引导了‘寂’……”
“……此一纪元……托付于汝……”
“……愿‘生’之火花……长明……”
这是……【太初之生】的残留祝福?!祂竟然还有一丝意念潜藏在【太初之寂】的本源深处?!
这道祝福意味着什么?“此一纪元托付于汝”?难道【太初之生】在牺牲自己封印“寂”的时候,就预见到了今天?而苏锦书,这个身负混沌与变数的女子,就是祂选中的……纪元守护者?!
刚刚平息了终末的危机,一道更加沉重、关乎整个宇宙纪元命运的责任,似乎已然悄然落在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