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路边的茶摊上,粗陶茶壶里煮着的绿茶冒着热气,混着旁边小贩烤红薯的甜香,飘满了整个街角。
林砚牵着晚晚的手,在最靠边的木桌旁坐下,红凝则挨着他坐下,粗布外衣搭在椅背上,露出的手腕上,金镯子在阳光下泛着淡光。
“老板,来三碗绿茶,再来一碟桂花糕!” 林砚朝着茶摊老板喊了一声。
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手脚麻利,很快就端着三碗冒着热气的绿茶走过来,还额外送了晚晚一小块烤红薯:“小姑娘长得俊,这红薯刚烤好,甜得很。”
晚晚接过红薯,眼睛一亮,轻轻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却还是舍不得吐:“谢谢爷爷!真甜!”
小猫从她怀里跳出来,蹲在桌上,盯着她手里的红薯,“喵呜” 叫了一声,尾巴轻轻晃着,像是也想尝尝。
林砚笑着把自己碗里的绿茶推给晚晚:“慢点吃,别烫着,先喝点茶。”
他自己则拿起桌上的粗陶碗,喝了口绿茶,茶水带着点苦涩,却很解乏。
红凝也端着碗,慢慢喝着,眼神偶尔扫过路边的行人,像是在留意什么,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没了之前的放松。
晚晚吃完红薯,又拿起桂花糕,小口咬着,含糊地说:“阿爹,这桂花糕没有你做的好吃,下次我们还是自己做吧。”
“好,等回到家,阿爹给你做一大锅。” 林砚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夹杂着人的呼喊:“少爷!您慢点!等等我们!”
声音越来越近,林砚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把晚晚往身后拉了拉 —— 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红凝也放下茶碗,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没一会儿,一队人马就出现在街角 —— 为首的是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点淤青,正是之前在临江镇被林砚揍成猪头的赵公子!
他骑着一匹白马,后面跟着十几个家丁,还有几个穿着绸缎的仆从,手里提着礼盒,跑得气喘吁吁,嘴里还在喊:“少爷!您跑这么快,夫人该担心了!”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怎么追过来了?难道是来报仇的?)
他赶紧站起身,挡在晚晚和红凝面前,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长剑 —— 虽然知道赵公子本事不大,但架不住他人多,真要打起来,他未必能护住两人。
晚晚也认出了赵公子,小声说:“阿爹,是那个疯子!他怎么跟来了?”
小猫也炸起毛,对着赵公子的方向 “哈” 了一声,弓着背,像是在警告。
赵公子骑着马,一眼就看到了茶摊旁的红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挡在前面的林砚。
他猛地勒住缰绳,白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抬起,差点把他甩下去。
他也不管,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动作太急,锦袍的下摆都被马蹄踩了个脚印,却毫不在意,朝着红凝的方向冲过去。
林砚刚想伸手拦他,就见赵公子突然脚下一滑,像是故意的似的,身体往前一扑,来了个标准的 “滑铲”—— 膝盖在地上蹭出一道印子,粗布裤子都磨破了,却稳稳地停在红凝面前。
手里还举着个锦盒,仰着头,眼神里满是深情:“红姑娘!我找了你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你了!”
林砚:“……” (这是干什么?滑铲下跪?现在的古代富家子弟都玩这么花吗?我上辈子见的舔狗都没这么离谱!)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伸在半空的手都忘了放下来,旁边的茶摊老板也看呆了,手里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晚晚躲在林砚身后,小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他.......他怎么跪下了?是想求红姐姐把东西还给他吗?”
红凝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看着跪在面前的赵公子,黑色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林砚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缕淡淡的杀气 ——红凝似乎很不耐烦,指尖甚至隐约绕着一丝看不见的黑气,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缠上赵公子的脖子。
(坏了,红姑娘这是要动手!) 林砚赶紧上前一步,挡在红凝和赵公子之间,对着赵公子皱着眉头说:“赵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这样缠着红姑娘,是不是太失礼了?”
赵公子却像没听见他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凝,声音带着点颤抖:“红姑娘,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不该跟你赌,不该对你无礼。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了,我不心疼!我只求你让我跟着你,哪怕只是给你端茶倒水,我也愿意!”
他说着,还把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支赤金打造的发簪,簪头嵌着颗鸽蛋大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 后面的家丁终于追了上来,看到赵公子跪在地上,赶紧上前想扶他,“夫人和老爷都快急疯了,您要是再不回去,老爷就要亲自来了!”
“别碰我!” 赵公子一把推开家丁,眼神依旧盯着红凝,“我不回去!红姑娘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他跪在地上,膝盖破了一个大洞,锦袍上沾了泥土和灰尘,却毫不在意,像个认定了目标就不放手的孩子。
红凝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赵公子,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让你跟着我,你输的赌注我也不会还你 —— 愿赌服输。你还是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不!” 赵公子固执地摇头,“我知道你嫌弃我没本事,嫌弃我上次输给那个镖师!但我可以学!我可以练灵力,我可以把我爹的小金库全拿给你!只要你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砚站在中间,只觉得头都大了 —— 这赵公子简直油盐不进,说他痴情吧,有点太离谱;说他傻吧,又傻得有点可怜。
他刚想再劝,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更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儿啊!我的儿啊!你在哪啊!”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穿着深色锦袍的老头骑着马跑了过来,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焦急,身后跟着几个管家模样的人,手里还拿着披风。
老头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赵公子,脸色瞬间变了,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连鞋都跑掉了一只,跌跌撞撞地跑到赵公子面前。
“儿啊!你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地上凉!” 老头伸手想扶赵公子,却被赵公子甩开了。
老头看着儿子膝盖上的破洞,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儿啊,爹知道你喜欢那姑娘,可咱们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怎么跟你娘交代啊!”
赵公子却还是不回头:“爹,我不回去!红姑娘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老头看着儿子固执的样子,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的红凝,心里又急又无奈。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 “扑通” 一声,也跪在了赵公子面前,老泪纵横地说:“儿啊,爹求你了!跟爹回去吧!咱们赵家就你一个独苗,你要是出事了,爹也活不成了!你要什么爹都给你,你要灵草,爹给你买;你要法器,爹给你找!你想要姑娘,我就去给你买一座青楼!只求你跟爹回去,好不好?”
这一下,不仅林砚懵了,连旁边的家丁和茶摊老板都看呆了。
林砚站在旁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疯了,这一家子都疯了!不就是见了半张脸吗?至于父子俩都下跪?我这趟镖接的,怎么净遇到些离谱的事!)
他扶了扶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 前有红凝的秘密,后有赵公子的死缠烂打,现在又来个下跪的老父亲,这江南之路.......
晚晚躲在林砚身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子俩,小声说:“阿爹,他们好可怜啊…… 赵公子的爹都哭了……”
小猫也收起了敌意,蹲在地上,看着父子俩,“喵呜” 叫了一声,像是在叹气。
红凝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子俩,眼神里的冷意稍微淡了点,却还是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绿茶,慢慢喝着,仿佛眼前的闹剧与她无关。
她指尖的黑气已经散去,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老头还在哭着求赵公子,赵公子却还是低着头,不肯回头。
林砚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 他既觉得赵公子离谱,又可怜老父亲的一片苦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对着赵公子说:“赵公子,你看你爹都这样了,你先跟他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不好?你这样跪着,不仅自己难受,也让你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