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僵立的瞬间,林间的风仿佛都凝固了。
可下一秒,它通红的眼睛突然猛地一缩,浑身红光暴涨,金色纹路如活过来般在厚皮上流转。
小山丘般的身躯竟又膨胀了一圈,四肢蹬地时,地面都被踩出深深的蹄印。
“小心!”林砚话音刚落,妖兽已如离弦之箭般扑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带起的狂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林砚下意识将晚晚往身后一拉,自己握着长剑迎上去——他能清晰感觉到危险,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可手脚却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速度。
只能勉强侧身避开妖兽的撞击,后背还是被妖兽的蹄子擦到,一股巨力传来,他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古树上。
“阿爹!”晚晚惊呼,水凝剑泛着蓝光直刺妖兽后背,想逼它退开。
可妖兽只是甩了甩尾巴,尾巴带着劲风扫向晚晚,晚晚连忙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
林砚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可没过几秒,那痛感竟渐渐减轻,皮肤上的擦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愣了愣——这就是陆将军给自己的机缘吗?
虽没让他突破修为,却让身体的耐揍程度和修复能力提升了这么多!
可没等他细想,妖兽又转向他,独角断裂处的伤口渗出更多血,却丝毫不见虚弱,反而更显凶戾。
林砚握紧长剑,再次避开攻击,却还是被妖兽的獠牙划到胳膊,血珠瞬间渗出,又很快止住。
他心里焦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反应再快,动作跟不上,早晚要被伤到,晚晚也快撑不住了!
果然,晚晚又一次被妖兽逼退,肩头被妖兽的爪子划到,淡蓝色的衣衫瞬间染血。
看到林砚胳膊流血、自己又受伤,晚晚眼底的担忧突然被滔天的怒意取代——她的瞳孔骤然变红,周身的淡蓝色灵力瞬间变得漆黑。
灵气疯狂暴涨,连周围的草木都被灵气卷得倒折,整个人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不准碰阿爹!”晚晚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嘶吼,水凝剑上的黑气缭绕,竟隐隐有吞噬灵气的迹象。
林砚心里一慌,顾不上妖兽的攻击,连忙冲过去抓住晚晚的手腕:“晚晚!别被心魔控制!看着我!”
他最怕晚晚被心魔占据,之前突破金丹时的凶险还历历在目,此刻晚晚的状态,和那时一模一样!
晚晚的身体僵了僵,通红的眼睛缓缓转向林砚,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和担忧的眼神,眼底的黑气渐渐褪去,灵力也恢复了淡蓝色。
身体一软,差点摔倒:“阿爹……我没事,刚才……刚才就是太生气了,没被心魔控制。”
林砚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扶住她。
就在这时,灰团突然冲过来,对着妖兽的眼睛抓了一把,妖兽吃痛怒吼,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可灰团明显受了伤,毛发凌乱,嘴角还沾着血,几次躲避都险之又险,差点被妖兽的蹄子踩中。
“灰团!”晚晚想上前帮忙,却被林砚拉住:“你刚耗了太多灵气,先歇着,我来想办法!”
话音刚落,晚晚腰间的储物戒突然亮起一道黑光,黑石头从戒中飞出,悬浮在林砚面前。
黑光一闪,一道温热的气流钻进林砚脑海,紧接着,一套全新的剑诀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与之前的星流剑诀截然不同,每一个招式都带着“停滞”的意味。
同时,一道清冽如泉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正是之前枫树林里的白衣人!
“此为‘时寂剑诀’,可凝时断势,需以心为引,以时为祭。剑诀你且记好:‘千峰叠障以时凝,万壑刃开平。星移不记岁华轻,一剑断沧溟。’”
声音消散,黑石头也落回晚晚的储物戒。
林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白衣人留下的后手!
他看着脑海中的剑诀,又看了看逼近的妖兽,咬牙对晚晚说:“晚晚,你和灰团去拖住妖兽,我有办法对付它了!”
“好!”晚晚立刻点头,带着灰团再次冲向妖兽。
她知道林砚不会骗她,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哪怕灵力不足,也要撑到林砚蓄力结束。
晚晚用水凝剑不断攻击妖兽的眼睛和伤口,灰团则绕着妖兽跑,时不时跳起来抓挠它的鼻子,一人一猫配合着,竟真的把妖兽暂时困住。
妖兽被惹得狂怒,却始终碰不到灵活的两人,只能在原地转圈嘶吼。
林砚趁机闭上眼睛,按照“时寂剑诀”的词诀运转体内仅有的体力——他没有灵力,只能用洗髓后的身体作为媒介,牵引周围的灵气。
随着词诀默念,他周身的灵气开始汇聚,形成一道淡金色的漩涡,长剑上的银光越来越亮,剑身微微颤抖,仿佛在呼应这股力量。
“千峰叠障以时凝……”林砚念出第一句,周围的风突然变慢,树叶飘落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远处的鸟鸣似乎都被拉长,整个空间似乎都变慢了。
“万壑刃开平……”第二句出口,灵气漩涡猛地收缩,再骤然爆发,淡金色的灵气顺着手臂涌入长剑,剑身的银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的胳膊因承受力量而微微发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晕开小圈湿痕。
“星移不记岁华轻……”第三句念完,妖兽的动作彻底慢了下来,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绕,每抬一次蹄子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晚晚和灰团也察觉到异常,动作下意识放缓,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一剑断沧溟!”最后一句落下,林砚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将所有体力和灵气都注入长剑,纵身跃起。
这一刻,周围的时间仿佛彻底停滞,悬在半空的树叶纹丝不动,风停在原地,妖兽扑来的动作僵在半空,连它嘶吼到一半的声音都被掐断在喉咙里。
长剑稳稳劈在妖兽的脖颈处,没有任何阻碍,仿佛切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团雾气。
当林砚落地、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他手中的银色长剑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剑身上爬满蛛网状的裂纹,之前凝聚的银光从裂纹中溢出,像细碎的星光。
没等林砚反应过来,长剑便从裂纹处开始碎裂,化为漫天银白色的飞灰,被林间的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只在他掌心留下一丝转瞬即逝的温热。
“这剑……”林砚看着空空的手掌,愣了愣。
这是晚晚练剑时用了两年的备用剑,苏清漪特意为她选的百炼钢材质,竟被时寂剑诀的力量撑得化为飞灰,可见这剑诀的威力有多恐怖。
“剑碎了……”晚晚也看到了这一幕,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可脚步却没停,快步跑过来扶住林砚,关注点瞬间从剑转移到他身上。
“阿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是不是用剑诀伤到自己了?”
林砚刚想摇头,就感觉浑身力气像被抽干,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晚晚连忙用力扶住他的腰,瞬间慌了起来,从储物戒里摸出布包,倒出一堆丹药——有阿宁炼制的补气丹,有苏清漪给的愈伤丸,还有木子期之前送的凝神散,一股脑塞进林砚手里。
“阿爹快吃!这个补气的,这个治内伤,你快吞下去,别硬撑!”
林砚看着她急得泛红的眼眶,心里暖暖的,接过一颗补气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力量缓缓流遍全身,稍微缓解了些虚脱感。
他伸手揉了揉晚晚的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别慌,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只是可惜剑碎了,以后我给你找一把比水凝剑更好的剑。”
晚晚却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好剑,我只要阿爹没事……刚才看到你被妖兽撞飞,我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林砚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不怕了,妖兽已经死了,我们安全了。以后阿爹会更小心,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他没注意到,晚晚靠在他胸口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阿爹的怀抱比任何剑都重要,剑碎了就碎了,只要阿爹在,就什么都好。
灰团也跑过来,蹭了蹭林砚的裤腿,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依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胳膊上的伤口,像是在安慰。
林砚低头看着怀里的晚晚,想起刚才她眼底变红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晚晚,你刚才真的没被心魔控制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头晕,或者心里发慌?”
晚晚抬起头,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刚才好像有一点点被影响,心里好生气,想把妖兽撕碎……不过看到阿爹跑过来抓我的手,就一下子清醒了。就是现在有点没力气,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说着,她身体一软,彻底趴在林砚身上,声音软软的,像只撒娇的小猫。
“阿爹,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好不好?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我好困……”
林砚虽然也没多少力气,却还是伸手把晚晚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往前走:“好,阿爹抱你,我们去前面找个山洞休息。”
他完全没怀疑晚晚的话,只觉得是这丫头刚才耗了太多灵气,累得没了力气。
晚晚靠在林砚怀里,鼻子蹭了蹭他的衣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和阳光的味道,心里偷偷想着:阿爹真傻,这么容易就信了。
不过……阿爹的怀里好暖,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谁也不能跟我抢阿爹,红姐姐不行,云舒师姐也不行,以后遇到谁都不行。
林砚没注意到,怀里的晚晚正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眼底满是化不开的依赖和占有欲。
像藏着一颗裹着糖衣的小小心思,甜得让人不忍拆穿。